一日的這樣奔波。這是我一生中沒有設想過的生活。
他回到了車上的時候,已是滿身汗水,臉上卻洋溢著收穫的喜悅。
我透過他白色的溼棉衫,看到他纖細的少年鎖骨。非常好看。
他看著我安靜地笑。
我看了看時間,六點半,黃昏正濃。
我問他我們可以回家了嗎?
他說是的。
還要多少時間?我追問。
他說,不急,應該很快。你可以繼續睡一下,醒來就到了。
我覺得他應該是個善良的人。從他平淡鎮定的語氣來看。非常踏實。我再次睏倦地睡過去,顛簸的時候夢境就被驟然打斷。
繁星滿天的時候,他叫醒我,說,看,到了,那就是我的家。
不遠處矮小的民房,沿著大路排列。再往前,便只留下筆直的大路和路旁的荒地。
他把車泊好以後,帶著我走進夜色中。
這是一棟南方典型的小樓。水泥做的牆面已經長滿了青苔。在昏暗的路燈照射下,散發出泥土的香味。這裡的精緻讓我回憶起了曾經讀過的一篇小說,叫《消失的村落》。
屋子裡面的燈光很暗,但是卻可以看到裡面簡單而整潔的擺設。床鋪疊好的被子,看上去就很乾淨舒服。床鋪旁邊是一張小桌子,桌子上是一些記事薄和一些雜誌,我可以想象得到土養單調的生活狀態。雜誌旁邊有一張照片,是他和父母的合照,看樣子有些許年月了,那時候他明顯還是個孩子。
他讓我先在床上坐一會,他去做飯。
我說好的。
然後他轉身走進了廚房。
我坐在床鋪上,翻閱那些舊雜誌,又開始睏倦,睏倦到幾乎要睡過去。
8。
迷迷糊糊地一段小憩之後,醒過來看到眼前熱氣騰騰的飯菜。微微震驚。
揉了揉朦朧的睡眼,問土養,都是你自己做的嗎?
他說恩。有些寒酸了。但是希望我能將就將就。
我說,這已經很好了……
我欲言又止,確實不知道如何同土養表達我此時的感情。
我曾經如此喜歡土養這樣不羈而又踏實的生活,這樣獨立成熟的少年。
端碗要開始吃飯的時候,土養突然放下碗,叫我等一下。一溜煙跑出去了。
回來的時候,手頭多了幾瓶啤酒。
他微笑著說,三里人小聚怎麼能缺少酒來助興。
我看著眼前這個熱情的男孩,心中充滿了崇拜,充滿了喜愛。
這是我幼年時候鍾情的流者形象。
這個和我年齡相當的少年像極了我們故鄉那片熱土的男人們。而那樣的男人也僅僅殘存在我的記憶之中。
那是我睡夢中唯一質樸的崇拜。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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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散場之後,我們還剩下什麼?
夏,我的這些年就是這樣走過。
10。
記憶中的夏天,草木是大地唯一的盛裝。
一望無際的藍天下面,忙碌的村民們牽著牛兒,走在田間小路上,小路兩邊是被整齊分割的稻田。
天的這頭被巍巍高山驟然剪斷。
這是個萬山之中的小村,面對著大山,背靠著陡崖。從山上留下來的泉水安安靜靜地從這裡穿過,然後從陡崖飛瀉而下,在天空中留下一道完美的弧線。若是遇上天晴時候,還可以看到懸掛於空的七色彩虹。
在這個高寒山區,就算是夏天,清早起來還是會雲霧繚繞。山高坡陡,平整、開挖地基極不容易,加上天氣陰雨多變,潮溼多霧,磚屋底層地氣很重,不宜起居。
可是我的民族卻世世代代居住於此。
智慧的先祖在斜坡上,把地削成一個“廠”字形的土臺,土臺下用長木柱支撐,按土臺高度取其一段裝上穿枋和橫樑,與土臺平行。以樹木作牆,以青瓦頂。築成了象徵著我們民族的吊腳樓。
我即出生在這樣的木樓裡面。這是三里市很偏遠的一個苗族村落。我自然是一個苗族男孩。
而我叫土養。
我出生的家庭是一個普通的苗族家庭,父親母親一年中大部分的時間都耕作于田間。我們從小就是處於一種自生自滅的狀態。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父母給我取名土養的緣由。
我在家中是最小的孩子,我有三個姐姐,四個哥哥。有一個哥哥一歲的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