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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語扯不動綺年主僕兩個,雙膝一屈就跪了下來:“表姐若是現在走了,我就一頭撞死在這裡!”
如鴛臉都白了。出來上一趟淨房,皇子的側妃撞死在眼前,這叫個什麼事!綺年暗暗嘆了口氣:“表妹起來吧,有什麼話快點說。”
阮語扯著綺年往旁邊走了走,淨房旁邊有條小路,只是生滿了青草,看起來已經荒廢了很久,不注意很難發現。阮語拖著綺年在草叢裡走了幾步,鑽進幾棵並生的矮松後面,卻有一塊小小的空地,暗夜之中從外頭根本看不見。阮語掐在綺年手腕上的手指幾乎陷進肉裡,哆嗦著道:“表姐替我給家裡傳個信吧,我想出宮,我想出宮!”
“表妹慎言!”綺年一把捂住她的嘴,“這話可不能說。再者外頭的皇子府馬上要竣工了,到時候表妹也就跟著遷出宮去了不是?”
阮語不停地搖著頭,月光下連胭脂都掩不住她臉色慘白:“皇長子妃的胎不是我驚的,那貓是鄭貴妃的,她賞了給我的,不知道怎麼就撲到皇長子妃身上去了。”她幾乎要哭出來,“表姐,不是我的錯,不是我的錯。”
綺年默然。不管那貓是誰的,這錯總歸是阮語擔了。
“這時候再說什麼都沒用了,表妹還是拋下前事,好好伺候三皇子吧。如今小郡主好好的,皇上也就不會再怪表妹了。表妹畢竟是國公府的姑娘,只要行事規矩了,三皇子也不能薄待你。”
阮語仍舊搖著頭,渾身發抖:“爹爹不管我了,他不要我了!我想見見家裡,可是他們都不來……”
綺年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阮海嶠是外臣不能進後宮,能進後宮的只有阮夫人,可是要想讓阮夫人來探望阮語?那真是……白日做夢!
“表妹別這樣,出嫁的姑娘都沒有時常回孃家的,何況你這是入宮呢。將來三皇子出宮開府,那就——”
綺年的話被阮語打斷了,她死掐著綺年的手,聲音壓得很低:“皇長子的生母是鄭貴妃害死的!有一次我聽見他們母子說話來著,他們,他們想讓三皇子當太子!他們還聯絡了永順伯,在外頭養什麼兵!表姐,他們這是不是謀反?將來萬一皇上發現了,會不會連我一起殺了?”
綺年恨不得用兩隻手去捂住阮語的嘴:“你不想活了!”
阮語哆嗦著要跪下來:“表姐,表姐你救救我,我不想死……”
“不想死就趕緊站起來!”綺年一把將她拎起來,“伺候你的宮女呢?我看著不是你從前在家裡用的丫鬟,是不是來監視你的?”
“是。”阮語抖得跟風裡的樹葉似的,“是鄭貴妃給的。我,我剛才說冷,讓她給我回去拿披風了。”
“那你現在立刻回去!”綺年看一眼她裙子上剛才下跪沾上的塵土和草汁,“如果她問,就說你著急她怎麼還沒回來,自己出去看卻險些跌了一跤。”
阮語死拽著她不放手:“表姐你要救我!”
綺年頭大如鬥:“低聲!你現在叫嚷出來,立刻就死!我要救你,也得慢慢來,你得先活著才能等著我救你。聽好了,今天晚上你根本沒來找過我,更沒說過這些話——不,你根本就沒聽過鄭貴妃跟三皇子說過什麼。以前你是怎麼過的,以後還要怎麼過,萬不可讓人起疑心!我,我回去跟世子商量,你老老實實地等著,聽到沒有?”
阮語雖然恐懼,但還沒有嚇得失了神智,聽了綺年的保證,終於抖得輕了些:“表姐,你一定要救我!”
“趕緊回去吧,我一定想辦法。”
阮語跌跌撞撞又走了,綺年卻覺得一陣腿軟,扯瞭如鴛又回到淨房:“我們略站一會再回去。”
如鴛也覺得腿軟:“世子妃,阮——”
綺年狠狠捏了她一把:“什麼?”
如鴛瞬間明白過來:“沒什麼。世子妃怕是涼著了,有些兒腹瀉,該回去要碗熱湯喝才是。”
“沒錯。”綺年看了一眼自己的裙角,上頭也沾上了塵土和草屑,手腕上則被阮語掐出好幾道血印子,“方才扭了腳,一步撲到路邊草叢裡去了,你這丫頭拽我沒有拽住,倒給我抓出幾道血印子來。”
如鴛會意:“都是奴婢手慢了。”
兩人回到大殿,綺年第一眼就是去看阮語,發現她已經坐到了三皇子身邊,臉色還有些發白,正捧了一個烏銀手爐坐著,神色倒是已經平靜了下來。綺年暗暗鬆了口氣,果然剛一坐下,秦王妃就轉頭看著她,低聲道:“怎去了這許久?這裡是皇宮,可不能亂走!”
綺年低頭道:“並不曾亂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