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貴妃掩口笑道:“皇上瞧,臣妾說了一句,世子就這麼護著世子妃,真是教人羨慕。”
“這話別人都說得,獨有貴妃你說不得。”皇后也似笑非笑地插了一句,“難道皇上就不護著你嗎?還要去羨慕郡王世子妃?”
綺年低頭做羞澀狀,假裝沒聽懂這些對話的意思。皇后開了口,鄭貴妃也只能低頭道:“是臣妾說話冒失了。”她既不能說皇帝沒護著她,又不能當著皇后的面表示皇帝對她很是維護。
“大節下的,一家人說說笑笑的才好,沒得跟朝堂上似的,倒拘束了。”太后慢條斯理開口給自己侄女解圍。皇后便笑應道:“母后說的是,臣妾原想著打趣鄭貴妃的,倒把鄭貴妃嚇著了。”
皇上從頭到尾都沒作聲,這時候轉了頭向昀郡王笑道:“聽說你第二個兒子也定親了?轉眼之間兒女們也都大了,世子娶了妻,將來生了孫兒孫女,你也就只管享那含飴弄孫的清福了。”
昀郡王忙欠身道:“託皇上吉言,只是臣想著他們痴長年紀,至今還未能為朝廷出力,實在慚愧。”
皇上哈哈笑道:“成家立業,這立業還在成家之後呢。何況良臣早已有了官職,辦的幾回差也甚是妥當,如今秀材在六科,朕聽說也是勤勉的,這便是都為朝廷出力了。所謂天倫之樂,你不知曉,朕如今有了孫女,幾日不見也怪想得慌的,待你有了孫子便體會得了。”
小郡主由乳孃抱著,在金國秀下首坐了,一歲大的小丫頭圓胖胖的,其實還不能吃什麼,只是瞪大了眼睛看著那一道道花團錦簇的菜。這時候聽見了皇上的笑聲,就抬起頭來張著大眼睛往皇上那邊看,樂得皇上指著給昀郡王看:“瞧瞧,知道朕說她呢。”
小郡主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懂了,咧開牙沒長齊的小嘴就對皇上笑起來,笑得皇上更歡喜了,招手叫乳孃抱過去,放在自己膝上逗弄起來。
綺年看著也不覺微笑,目光一轉,見吳知霞坐在下面,眼神羨慕地看著小郡主,不由得又暗暗嘆了口氣。
鄭貴妃看著皇上逗弄小郡主,心裡不知是個什麼滋味,笑道:“柳側妃今兒怎麼沒來?”
金國秀欠身道:“她胎像不穩,太醫說靜養為要,因此沒有來。”
鄭貴妃點頭笑道:“說不定是個男胎呢,皇長子妃要好生照顧著她才是。”
金國秀微垂著眉眼,淡然回答:“此是臣妾職責所在,自會盡心。連吳惠側妃都將偏殿讓出來了,一切皆以她腹中胎兒為重。”
皇帝逗著小郡主,耳朵也沒閒著,點頭道:“吳惠側妃是個懂事的,賞蜀錦十匹。”
吳知霞怔了一怔,連忙起身謝賞。
綺年看著這齣好戲,只覺得腰越來越酸了,只得悄聲對趙燕恆說:“我去更衣。”扶著如鴛的手,悄悄退出了大殿。這宮裡可不敢亂走,幸而淨房離得不遠,綺年換了月事帶出來,嘆了口氣:“不知幾時能回去。”
如鴛替她輕輕捶了捶後腰:“要麼在附近走動幾步?”
“可別。”綺年馬上否定了這提議,“這是皇宮。”要不是大姨媽來訪,她一步都不想多走的。
“走,趕緊回去吧。”綺年活動了一下坐得發僵的身體,剛一轉身就看見阮語一個人跌跌撞撞地往這邊過來,暗叫不妙,想繞個路走卻無處可繞,且這裡是皇宮,她還真不敢亂轉,萬一轉到什麼不該去的地方就糟糕了。
“表姐!”阮語一頭撲過來,眼圈就紅了,抓著綺年的袖子就要哭,“表姐,總算見著家裡的人了。”
綺年看她是一個人過來的就知道不大好,這準是甩開了貼身伺候的宮女要跟她說話呢,而且要說的話肯定是招麻煩的話,否則也不會一個人來了:“表妹這是怎麼了,今兒大節下的,太后皇上都高興著呢,表妹這樣可不大合適。”
阮語這將近兩年不見,個子長高了半頭,卻瘦了許多。原本一張微圓的小臉,現在竟成了瓜子一般了,因為敷了脂粉,看起來倒是紅紅白白的,頭上身上穿戴得也華麗精緻,可是眉間那兩道細紋出賣了她,一個十五六歲的女孩子,眼裡竟沒點兒少女該有的鮮活勁兒,只有戰戰兢兢,說著話還不忘四處張望。
“表姐,表姐我們到那邊去,我有話對你說。”阮語的力氣也不知是哪裡來的,扯著綺年就往旁邊走,扣在綺年手腕上的手指瘦得青筋暴突。
綺年不想跟她走,在皇宮裡她可不想惹事:“表妹這是做什麼。我出來得久了,得趕緊回去了。”如鴛也幫著上來,一邊說著好話一邊不動聲色地想把綺年的手拉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