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關心的是雖然中國的工資低廉,比起印度與越南等地還是高出相當多。這些國家也發展得強勁,我當然高興,理由簡單:他們愈富有,跟他們貿易中國賺的錢會愈多。然而,把人民幣的國際匯值提升是讓賽。很多農民到今天還沒有見過真的飛機在天空飛行,人民幣升值怎可以改善他們的生活呢?
目前中國有無數的我稱為接單廠家的工廠。他們既沒有發明專利也沒有註冊商標,只靠客戶交來樣板與設計,有單就接。當一個訂購者要求複製樣板及開價,這要求通常寄到多處,到幾個國家也是常有的。我的觀點,有大量的事實支援,是農民嘗試工業一般由接單工廠做起,學得點技術與知識然後向上爬。感謝蒙代爾,他也曾多次大聲疾呼地反對人民幣升值。
要清除人民幣升值的壓力不困難。與其愚蠢地壓制人民幣的需求——央行目前正在這樣做——他們大可取消外匯管制,讓人民幣大量地流進國際市場。一種貨幣的下降與上升的壓力是不對稱的。有下降壓力很頭痛,但上升壓力絕對不壞。讓人民幣外流國家賺錢,而中國目前的外匯儲備氾濫,有需要時可以容易地把人民幣買回來。通貨膨脹的擔心可以用一籃子物品作為人民幣之錨而解決了。
得到*的啟發,二○○三年我建議,也重複過幾次,人民幣轉用一籃子物品為錨,正確一點地說是以這籃子的可以成交的物價指數為錨。央行不需要有這籃子的物品存貨。他們只要擔保一個幣量可以在指定的市場購得這籃子物品。
這個可以成交的指數容易調整,即是說物價的水平可以容易地調整。物品的選擇與比重的分配要慎重考慮,做得對通脹再不會是關心的問題。把貨幣鉤著一籃子物品,多年前與米爾頓研討過,而這思維與蒙代爾的貨幣觀是一致的。*的經驗顯示,實踐的成本不高,因為貨幣之錨只是個可以成交的物價指數,央行不需要持有這些物品。
北京考慮了我的建議良久,那其實是*的貨幣制度加上一點變化。這變化是向旁站開一步,避去與其它國家爭吵,對他們說:「我們是回覆到古老的本位制,只是我們用一個可以成交的物價指數為錨,沒有真實物品的儲備。這是我們選擇的確認自己的幣值的方法,與所有其它外幣的匯率是自由浮動的。」當然,要防止通脹,以一個可以成交的實物價格的指數為錨,遠勝一籃子用紙造的貨幣。
央行沒有接受建議我不感到煩擾,但兩三年來他們的操作使我擔心。上述提到之外,我的感受是他們要嘗試美國的無錨貨幣制。貨幣政策早晩會大手採用。這會大幅地增加央行干預經濟活動的權力,到後來可能把縣制度破壞了。
讓我重複上文說過的一個重點。互相競爭的縣的權利結構不容易瓦解。任何不明智的政策,侵犯了縣的利益而縣有權說話的,我不擔心。例如我不擔心價格管制或租金管制,如果這些管制出現,我敢打賭要不是不被執行,就是執行也不會持久。我擔心的是縣無權過問的政策。這方面,貨幣政策居於頭痛專案之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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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語
這篇文章我集中於中國做對了什麼來解釋他們的經濟奇蹟,想著到結尾時說些負面的話來平衡一下,但寫到結尾我不願意這樣做。是中國經濟改革的三十週年。中國的傳統教我們,一個人生日之際不要把汙泥擲到他或她的臉上。也不只是一個人。是一個曾經那麼豐富而又有深度的文化。五千年前這文化產出的陶器與玉雕我們今天還沒有本領複製出來。為這傳統我感到驕傲,而任何人研究過中國的歷史與文化,會同意那是人類足以為傲的一個源頭。今天,這傳統是在復興了。
這些年北京做出來的大可引以為傲。你可以詳盡地批評執掌政權的人,但他們減少了那麼多的貧困,工程之龐大與迅速,歷史從來沒有出現過。我認為這樣的成就不會再重複——不管是何地,不管是何時。
我堅信私產與市場對社會的價值,不止四十年了。但我從來沒有反對過中國共產黨的存在。從第一天起我反對透過*投票來改革。一九八三年,第一次與一群老同志在北京會面時,我不客氣地直言:「你們把國家搞得一團糟,要替我把國家修理好。」我們成為好朋友。傷感的是,他們之中多位已經不在了。他們後來做到的,遠超我的期望。午夜思回,有時我幻想著要是這些老同志還活著,見到今天的中國,會有怎麼樣的反應呢?
中國共產黨做出來的成果令我拍案!政黨歷來有困難,困難多多。黨員八千萬,要怎樣安排黨的職責與執行黨規才對呢?不可思議。
黨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