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只知道她跟前夫生的孩子一直跟著外公外婆過,住在地球上同英國對極的地方。
“哦,我倒沒想到。她還像個大姑娘呢。”
“他們只算得上情人,要不就是新近結的婚,那孩子就是他們帶的——一看就知道。”
所有的人繼續往前移動,蘇和裘德這時無所用心,何嘗意識到成了別人盯梢的物件。他們原本決定借高他們所在市鎮不足二十英里的農業展覽會開幕之機,好好玩上一天,花錢不多卻兼有練身體,長見識,尋開心之趣。他們也不是純為自己想,同時考慮到把時光老爹也帶著,好隨時隨地逗他,讓他跟別的孩子一樣看得有滋有味,笑個沒完。雖然他們在興高采烈的旅程中無拘無束,縱情歡笑,孩子還是不免礙手礙腳,不過沒多會兒他們就不把他當個注意他們的觀察者了。一路上他們含情脈脈,婉奕相依,就算是平常最害臊的情侶,也沒法遮掩了。再說他們自以為周圍的人,素不相識,因而就如在家一樣不存什麼顧慮,用不著裝腔作勢。蘇穿著新夏裝,輕盈飄逸宛如小鳥,拇指小小的,緊緊扣住她的白布陽傘把子,移步時彷彿足未履地,似乎風稍大點就能把她吹起,飄過樹籬,落到前面麥田裡。裘德則穿著淺灰色假日服裝,有她相伴相隨,確實得意非凡,這固然因為她風度優雅宜人,更兼她的談吐,她的為人行事,無不與他如出一心。他們彼此理解到了如此完全、徹底的程度,只要一個眼光,一個動作,其作用就無異於言語,足以使他們心靈融會貫通,可以說他們是合成一個整體的兩部分。
這對情人帶著孩子走過了旋轉柵門,阿拉貝拉和她丈夫在他們後面不遠。在展覽場地,酒館老闆的妻子看見前面那對情人開始不厭其詳地指著許多有意思的死的和活的東西,給孩子講這是什麼那是什麼。他們費勁不少,無如改變不了他的淡漠的態度,因而他們臉上也不免露出苦惱之色。
“瞧她把他粘得多緊!”阿拉貝拉說。“哦——不對,不對,我看他們還沒結婚,要是結了婚,就不會這麼粘粘糊糊的……我搞不明白?”
“可我還記得你說過他跟她結了婚啦?”
“我那是聽說他想結婚——想就是啦,大概往後擱了一兩回,再打算結婚吧。……要瞧他們這個勁兒,真算旁若無人,展覽會就像是他們的天下。我要是他,這麼婆婆媽媽的,才覺著丟人,不幹呢。”
“他們行為裡頭什麼地方特別顯眼,我可看不出來。你要不是那麼說,我絕對看不出來他們倆還在談情說愛。”
“你向來是有眼無珠。”她接過話碴。其實卡特萊關於情人或夫婦的舉止的看法無疑不出在場人群的一般看法的範圍,而阿拉貝拉睜大了眼睛想要辨認出來的東西,這些人根本不加理會。
“他叫她迷住了,彷彿她是個天仙呢!”阿拉貝拉繼續說。“你瞧他轉著圈看她沒個完,兩隻眼睛都定在她身上啦。我倒是覺著,她愛他可比不上他愛她那麼厲害。要叫我看,她不是什麼感情特別熱烈的東西——雖說她愛他還算過得去,盡其所能愛他就是嘍;要是他想試試,準能叫她的心痛苦。不過,他人太單純了,幹不出來那樣的事。哪——這會兒他們往駕轅馬棚子那邊去啦,咱們也過去。”
“我不想看駕轅馬。咱們幹嗎老盯著人家不放。咱們是來看展覽的,咱們按咱們的意思看,他們看他們的。”
“好吧——咱們就商量好一個鐘頭之後在哪兒碰頭吧——那邊的點心棚子就是啦。你走你的,我走我的,好不好?待會兒你愛看什麼,看什麼,我也一樣。”
卡特萊對她這麼說也無所謂,於是他們分成兩下里——他往演示麥芽發酵過程的棚子走,阿拉貝拉朝裘德和蘇那個方向走。不過她還沒來得及追上他們,卻迎面來了個笑容滿面的人,原來碰上了當姑娘時候的朋友安妮。
安妮因為同她不期而遇,放聲大笑。“我這會兒還住在那邊兒哪,”她笑夠了就說:“我快結婚啦,不過我心裡那位今兒可來不了。咱們這幫子人坐遊覽車來的可多啦,不過這會兒跟他們走散啦。”
“裘德跟他的年輕女人,或者是妻子吧,別管她是什麼好啦,你碰沒碰上?我剛瞧見他們來著。”
“沒碰上。好多年啦,一回也沒見過他。”
“呃,他們離這兒不遠。哪,哪——他們就在那兒——那匹灰色馬旁邊!”
“哦,那個就是你剛說的他這會兒的年輕女人——妻子嗎?他又結婚啦。”
“這我不清楚。”
“她挺漂亮,真不賴!”
“是嘍——這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