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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不知道我住的那個地方,人家該怎麼想呢!”
“我繞到那兒,跟他們說明白就是了。也許頂好你讓我把房租交了,要不然他們不是當咱們溜了嗎?”
“對。你就在我那兒的口袋裡掏錢吧,足夠用的。”
裘德對什麼都不往心裡去,又因為眼珠子抽動,受不了亮光刺激,就閉上眼睛,似乎又打盹了。阿拉貝拉拿了他的錢包,輕輕出了屋子,穿好出門的衣服,拿上該帶的東西,就往她同他頭天晚上離開的住處走去。
不到半個鐘頭,她又出現在街角上,一個小廝拉著輛貨車,她跟在旁邊走,車上堆著裘德的全部家當,還有幾件是阿拉貝拉臨時寄居帶過去的。裘德不僅因為頭天晚上那陣不幸的胡;司,渾身疼痛,而且因為失掉蘇,因為在迷迷糊糊中受了阿拉貝拉的擺佈,內心痛苦不堪,一看到自己為數很少的東西在這間奇怪的屋子裡,放在自己眼前,還夾著些女人的衣物,他簡直莫名其妙,鬧不清它們究竟怎麼來的,來了又究竟意味著什麼。
“哪,”阿拉貝拉在樓下對她父親說,“往後這幾天,咱們得在家裡備足了好酒。我知道他性子,他要是一無精打采起來,有時候他還真那樣,他決不肯跟我辦那件頂體面的事兒,那我就沒得指望啦。咱們得老叫他高高興興才行。他在銀行存了點錢,把錢包也交給我了,為的買日常用品好開支。呃,先得辦結婚證;因為我得先把它準備好,趁他興致好那會兒,讓他上套兒。你得出酒錢。要是想大功告成的話,咱們就找幾個朋友來聚聚,安安靜靜辦個喜慶宴會。這一來給你鋪子做了廣告,我也如了願啦。”
“有得吃,有得喝,有人出錢,還有什麼辦不成的……呃,是啊——給鋪子做廣告,這倒是真格的。”
三天後,裘德從原來真有點怕人的眼珠和腦筋的抽動恢復過來了,不過因為那段時間阿拉貝拉向他提供的東西——她所謂叫他似醉非醉——他的思想還是亂成一團,而她打定主意要辦的安安靜靜的喜慶宴會,藉此把裘德逼上梁山,也就如期舉行了。
鄧恩的蹩腳的賣豬肉和臘腸的小鋪子才開張,還沒什麼主顧,那次聚會確實幫它做成了廣告,鄧恩家在基督堂那個不知學院、學院工作和學院生活為何物的階層中間可算是出了大名。阿拉貝拉和她父親問裘德,除了他們要請的客人,他要不要再提點人出來,他心不在焉,半賭氣半玩笑地提出了喬爺和司太格、年老力衰的拍賣商,還有他沒忘的當年泡在那家著名酒館時候認識的常年顧客。此外還提出麻點子和安樂窩。阿拉貝拉按他的意思請了男客,把女賓都勾掉了。
還有個他們認識的人,補鍋匠泰勒,也住在那條街,不過沒在邀請之列。偏巧宴會那晚上他幹了晚班回家的路上,因為想要買豬蹄子,就到肉鋪來了。鄧恩回他沒貨,答應第二天上午有得賣。泰勒問話時瞄了瞄後間,只見客人們由鄧恩出錢,團團坐著,喝酒,打牌,還幹別的。他回家睡覺了,第二天早上在路上心裡嘀咕那會散沒散。他覺著,要是頭天晚上鬧得很晚,鄧恩跟她女兒八成還沒起來,這個辰光就到鋪子去買他要的東西,未免不合適。沒想到他路過的時候,門還開著,聽得見裡邊嘰嘰咕咕說話,不過肉案的門面板沒下掉。他走過去,敲敲起坐間的門,然後拉開門。
“喝——真夠勁兒!”他說,一下子嚇住了。
主客還坐著打牌,抽菸,聊天,跟十一個鐘頭之前他離開時候一模一樣;汽燈點著,窗簾放著,可外邊大天白日已經兩個鐘頭了。
“是啊!”阿拉貝拉高聲說,大笑著。“咱們這兒還連一點沒改變哪。咱們真該害臊啦,對不對呀?可這是給新人暖房哪,瞧瞧吧;咱們的朋友才不慌不忙呢;請進吧,泰勒先生,請坐吧。”
補鍋匠,或者說本是個倒了生意的鐵器商,經這一讓挺樂意,隨即進門落座。“我這要耽誤一刻鐘了,不過沒關係。”他說。“呃,說真的,我往裡一瞧,簡直不信自個兒的眼睛!彷彿猛孤丁地又把我甩回到昨兒晚上啦。”
“你這樣才好嘛。給泰勒先生上酒。”
他這才看出來她是坐在裘德旁邊,拿胳臂摟著他的腰。裘德臉上分明帶出來他也跟這夥人一樣縱飲狂歡。
“呃,說實在的,我們倆正等著那個法律定的時辰哪,”她繼續靦靦腆腆地說,臉喝得通紅,儘量裝得像個少女羞紅了臉的樣兒。“裘德跟我都覺著我們倆實在誰也離不開誰,決定重新和好,再結良緣。我們想到了這麼個妙不可言的主意,願意在這兒等著,等到晚上一過,到時候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