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我說,那比得上王宮啦!”
“裡頭沒床。”
“打地鋪就行了。這對我就好得不得了啦。”
裘德既不能對她忍心不管,又不知道怎麼辦,只好把房東叫來,跟他說,這是他一個熟人,臨時要找個地方住,急得不得了。
“你大概還記得我從前在羊羔和旗子酒店當女招待吧。”阿拉貝拉插進來說。“我爸爸今兒下午臭罵我一頓,我就躲出來了,身上一個大錢也沒有!”
房東說他想不起來她從前模樣。“不過算啦,既然你是福來先生的朋友,咱們就湊合著讓你住一兩天——不過他願不願意擔保呢?”
“行,行,我擔保。”裘德說。“她猛孤丁地到這兒來,我真一點不知道;不過我想還是先幫她過難關吧。”他們終於商定了,抬來一張床,勉強把它塞進裘德堆東西的小房間,也儘量叫阿拉貝拉住得舒服點,直到她能夠擺脫困境——照她說,這不是她的過錯——再回她父親家。
就在他們等著放好床的時候,阿拉貝拉說:“我想你聽到訊息了,是吧?”
“我猜得出來你指什麼;不過我一無所知。”
“今兒我接到阿爾夫瑞頓安妮的信。她也是剛聽說婚禮定在昨兒個的;不過她不知道真辦了沒有。”
“我不想談這事。”
“你不想談,是呀,你當然不想談嘍。這正好表明什麼樣的女人——”
“我說你別提她行不行!她是個糊塗蟲,可也是個天使,可憐的親愛的!”
“要是真辦了的話,旁人都說他就有機會回到老位子上去了,安妮信裡這麼說的。凡是給他幫腔的人都稱了願,裡頭還有主教呢。”
“你饒了我吧,阿拉貝拉。”
阿拉貝拉不失時機地在小閣樓裡安頓下來。開頭她並不去接近裘德。她出出進進辦自己的事。他們偶然在樓梯上或通道里碰上,她就告訴他,她正忙著在她頂熟的那行找位子。裘德向她建議,倫敦大概是酒店生意最吃香的地方,她搖搖頭,“不行——那地方歪門邪道太多啦,”她說,“我還是在鄉下不起眼的酒館先找個事兒,那以後再說吧。”
下面那個禮拜天早上,裘德早飯比平常吃得晚點,她低聲下氣地問她好不好過來跟他一塊兒吃早飯,因為她把茶壺摔了,那會兒鋪子還沒開門,沒法買一個。
“行啊,你願意就行。”他不在意地說。
他們坐著沒說話,突然她開口撩他了,“老傢伙,你看著一肚子心事嘛。我真替你難受。”
“我是一肚子心事。”
“想必是為她嘍,我知道。這我管不著,不過他們要是真辦了婚禮,前前後後我大概都能打聽得到——只要你想知道就行。”
“你怎麼打聽得到?”
“我原來就想上阿爾夫瑞頓,把丟在那兒的幾樣東西取來。我見得到安妮,婚禮的事兒,她準什麼都聽說了,因為她在馬利格林有朋友。”
裘德固然不會冒然對這樣的建議表示同意,但是他對蘇念念不忘的心情壓倒了他平素的審慎周詳,佔了上風。“你要是願意的話,那就打聽打聽好啦。”他說。“我到這會兒還沒打那邊聽到什麼信呢。要是——他們真結了婚,大概也沒怎麼張揚。”
“我手裡恐怕沒那麼多現錢夠打個來回的,要不然我早就去了。我先得賺點錢再說吧。”
“哦——我可以給你出路費。”他煩躁地說。因為他對蘇的境遇和可能的婚事老懸著心,這就促使他派了個最不相宜的使者去打聽訊息,而他若是深思熟慮,斷乎不會取中這樣的人選。
在裘德請她務必坐七點鐘以前火車到家之後,阿拉貝拉就走了。她一走,他就說:“我何必特意給她規定個時間要她回來!她跟我有什麼關係!另外那個又有什麼關係!”
但是他幹完活之後,情不自禁地去車站迎阿拉貝拉,心急火燎地趕到那兒,好聽她帶來的訊息,想知道最糟糟到什麼程度。阿拉貝拉在回家路上沒完沒了咋酒窩,咋得盡善盡美。她一出車廂就笑了。他只說出來“呃?”,一臉晦氣。
“他們成婚啦。”
“成婚啦——他們當然成婚嘍!”他回了一句。可是她看得明白,他說話時候嘴唇繃得極不自然。
“安妮說她是聽馬利格林的親戚貝林達說的,真是又慘又怪哪!”
“你說慘,指什麼?她要跟他再結婚,不是這回事嗎?他不也要這樣嘛!”
“對——是這麼回事。她一個心是結婚,還有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