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然究有何補?
夏、胡、陶三人都是革命軍中第一流的戰將。然因百戰功高,本已有驕蹇之態,一旦戰事平息,住入繁華的大都市,經不起聲色犬馬的誘惑,都娶了年輕的新歡,宴安鴆毒,目無餘子;及捲入政治漩渦,又因缺乏政治素養,難免誤事。言念及此,益覺秉政當國、用人行事的不易。
二
6月30日我們一行在蔣總司令率領之下,自漢口專車北上。原擬徑赴新鄉訪問馮玉祥,但馮氏來電約在鄭州晤面。翌日早晨,我們車抵鄭州時,馮氏已自新鄉趕到,在車站迎接,握手相談甚歡。
善後會議與東北易幟(3)
此時是7月上旬,中原天氣已漸燠熱。馮氏設午宴款待我們。我見馮身軀結實,滿面紅光,無絲毫病容,然他在宴會席上仍頻頻咳嗽。望其人,聽其聲,分明是假咳嗽。我就用膝蓋碰了碰坐在我身旁的李濟深。散席後,我問李:“你看馮先生在害病嗎?”李微笑道:“他在扮戲!”
與馮小聚後,我們仍搭原來專車北上,馮則另乘一車隨後。翌日,當車抵北平郊外的長辛店站時,閻錫山、白崇禧等都親自來迎。這是我和閻錫山第一次晤面。閻是中等身材,面板黧黑,態度深沉,說一口極重的山西土音,寡言鮮笑,唇上留著八字鬍鬚,四十許人,已顯蒼老,一望而知為工於心計的人物。渠為山西晉北人,生於清光緒九年(1883年),早年留學日本士官學校,據閻的同學程潛告我,渠在日本留學時成績平常,土氣十足,在朋輩之間並不見得有任何過人之處。誰知其回國之後瞬即頭角崢嶸,馳名全國,為日本留學生回國後在政壇上表現最為輝煌的人物。民國初年曆任山西都督、山西督軍等職,勵精圖治,革命軍北伐至長江流域,渠即向國民政府輸誠,成為中國政壇上的不倒翁。錫山為人,喜慍不形於色,與馮玉祥的粗放,恰成一對比。
我們一行抵平後,於7月6日齊赴北平香山碧雲寺總理靈前,舉行祭告典禮。由蔣先生主祭,我和馮玉祥、閻錫山任襄祭。祭告典禮開始時,蔣先生忽撫棺慟哭,熱淚如絲。馮、閻二襄祭也頻頻抆淚,狀至哀傷。我本人卻在一旁肅立,雖對總理靈柩表示哀悼,但並未墮淚。竊思總理一生,事功赫赫,雖未享高壽,然亦盡其天年。如今北伐完成,中國統一於*下,功成告廟,也足慰總理和諸先烈的英靈於地下。撫棺慟哭,抆淚相陪,都似出於矯情,我本人卻無此表演本領。
我們到北平去,原以開北伐善後會議為標榜。當時參與會議的,計有:蔣總司令、馮總司令、閻總司令、李濟深、蔡元培、張人傑、李煜瀛、吳敬恆、李烈鈞、戴傳賢和我,一共十一人。而事實上,並沒有議事細則,更無預定提出討論的大政方針,只是一個座談會而已。說話最多的是吳敬恆,其次是戴傳賢。東拉西扯,不著邊際,開了四天的會,毫無結果可言。吳敬恆屢於席上詼諧地說:“好在國民黨慣於會而不議,議而不決,這次的會議當然無傷大雅。”不過我由各種跡象推測,蔣總司令利用這場合來造成他的中央黨政軍領袖的地位,確實相當成功。最後,大家同意先成立編遣委員會,再續議裁兵。蔣總司令乃取出一份擬好的裁兵計劃,閻、馮和我都一致副署,擬於五中全會時作為議案提出。
蔣總司令駐節北平日子雖短促,但做了兩件富戲劇性的事,令人玩味。第一件,他忽然以總司令名義通緝前曾歷任國務總理和執政的段祺瑞。此公年邁,隱居天津,不問政治已有五年,門生滿全國,革命軍中將領均多呼段氏為“老師”。某次,我特對蔣先生說,段祺瑞不問政治已久,何必通緝他?蔣先生回答說,段為北洋軍閥的巨頭,不把他的威信打擊一下,對我們國民革命很有妨礙。
第二件是關於蔣先生學歷上的一段趣事。蔣先生原名志清,弱冠時曾考入保定陸軍速成學堂,因不守堂規而被開除。後往日本進陸軍振武學校,接受軍士教育程度的訓練。回國後,卻說他是日本士官第六期畢業生。此次到了北平,乃派曾一度任其副官長的陳銘閣(河南人)到米市衚衕南兵馬司和士官學生同學總會負責人劉宗紀(士官第六期,曾為孫傳芳的參謀長)接洽,並捐五萬元,作為同學會經費。那時有些人,像四期的蔣作賓、雷壽榮,六期的楊文凱、盧香亭等,就向劉宗紀質問,哪裡出來這個叱吒風雲的大同學呢?劉說,捐鉅款還不好嗎,何必深究呢?本來“英雄不問出身”,蔣先生實在是多此一舉。
善後會議與東北易幟(4)
在北平除開編遣會議之外,其餘時間則消磨於聯絡情感的社交飲宴。一次,馮玉祥做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