銳如劍,筆直刺入自己深秘的內心中。又彷彿是一面鏡子,可以使他隱秘的心思都照映出來。總之,老人的目光有一種迫人的力量,使管中流感到倘若做過虧心之事或是曾經向他撒謊的話,非馬上垂頭避開他的目光不可。
幸而管中流內心坦蕩,所以用不著逃避對方的目光。而他一點也不知道對面這個易容變貌了的師父正在施展照妖鏡的奇功,檢視他剛才所說的話可曾有假?倘若管中流已知道老人的身份,故意說出那樣子的一番話,他定必受不了老人目光的注視而露出狐狸尾巴。這時,他的師父宣翔便將毫不遲疑地把他擊斃,一則恨他矯情諂媚,二則恨他帶領王元度拜晤他的仇人。
老人的目光越來越見凌厲,口中冷冷道:“管中流,你曾經做過對不起你師父的事沒有?”
管中流身軀一震,迅即垂頭,不敢碰觸到他那兩道快刀利劍一般的目光。
老人又冷冷道:“原來你曾經做過對不起師父之事,可就怪不得你師父不把絕藝傳授給你。”
管中流掙扎地移動一下,抬起頭微微張口,像要說話,但終於又閉口垂頭。
老人道:“當然啦,你還有什麼話可說的?”
管中流頷首道:“不錯,晚輩無話可說。”但他神志之間已恢復了平靜。
宣翔忖道:“是了,他一向極是敬重師長,因此當我冤枉他說是他先得罪師父才傳不到武功時,事實上雖然不是,他也不辯駁,免得一辯之下,使人知道是他師父的不對。”
這個老人回想起從前傳接管中流武功時,根本就沒用過心,總是粗疏大意的隨便指點。
因而管中流必須自行揣摩苦練,若是沒有弄對,又得從頭開始。如此修習武功心法,自然吃了無數苦頭。
他的眼光漸漸溫柔起來,心想這孩子不但是端方俠義之士,而且是極有擔當的人,大有特立獨行的氣概。
管中流一點也不曉得自己在師父心中的份量已經加重,甚至已贏得師父的敬重。他道:
“鄉老伯若是沒有別的訓海,晚輩想出去啦!”
鄉老伯道:“慢著,你先把刀法使給我瞧瞧。”
管中流遲疑一下,心想此老好歹是盟弟的長輩,須得瞧元度的份上予以敬重。當下掣出長刀,道:“晚輩遵命獻醜。”
他刀勢一放,便在這斗室之內使出無情刀的絕招,但見刀刀都辛辣狠毒,冷酷之極。他一共使了二十刀,滿室寒芒電光剎時收歇。
鄉老伯點點頭,道:“果然還未得到宣老兒的真傳。”
管中流大吃一驚,手中長刀怪然墜地。鄉老伯道:“我老人家說得出你師父的姓名,你便如此震驚,真真可笑。”管中流露出警戒的神情,道:“您老敢是識得家師?”
鄉老伯道:“當今之世稱得上武學宗師的人,只有宣老兒和我而已。”說時,伸腳踏住地上的長刀,轉眼之間那口長刀黯然無光,竟變成了凡鐵一般。
管中流瞧出對方乃是以本身三昧真火從足尖透出,把長刀燒得燙熱,是以刀上光芒頓失。這等功力,當真稱得上宇內絕響,不由得大為服氣。
鄉老伯收回腳尖,道:“三國之時,曹操曾對劉備言道:天下英雄唯使君與操耳。劉備一聽曹操居然瞧得出自己不是凡庸之輩,心中大驚,以致手中筷子也掉下了。你剛才一聽我曉得你師父是何許人,登時長刀墜手,想必也是這等心情。”
管中流沒有作答,心中卻忖道:“不錯,我還須火速把此情報告師父,好教他老人家有所準備。”
鄉老伯話題回到阿閃身上,說道:“她的輕功誠然蓋世無雙,但卻不是沒有法子躲避被她打耳光之辱。”
管中流道:“但要練到像她那麼快的身法,只怕萬難辦到。”
鄉老伯皺眉道:“想不到宣老兒眼力如此不濟,像你這種膿包也收歸門下。”
管中流心中甚是難過,暗想自己一定是說錯了話,所以連帶的辱及師父。
鄉老伯又道:“大凡武功之道,一如用兵,必須深察敵人強弱長短,測知虛實。至後找出制敵致勝之道,才能每攻必克,出手必勝。試想對方以輕功見長,而你也就跟著苦練輕功,豈不是永遠都是用自己之弱對付對方之強,焉能不敗?”
這番話自是不可移易的道理,但只是原則性的理論,如何能付諸實行,其中又大有學問。管中流正默然這樣地想時,鄉老伯又道:“我且舉阿閃打你耳光此事為例,你可知道她為何能夠隨心所欲地打你耳光?你當然不知道,好,我告訴你。她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