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將都是久居行伍之人,佈下連營也頗有章法,以華陰城池為本陣,分別於城東南、東北各起一寨,以掎角之勢環抱城池。更於華陰以北的渭水匯入黃河中段修築水寨,整備兵馬操練水軍,一方面督練水兵接應北上的關羽所部,一方面也為了防止敵軍由水路偷城。
畢竟,潼關以東河洛一帶涼州軍探子根本摸不過去,儘管程立知道那邊出了問題,但涼州軍中誰都不知道問題究竟有多大。
馬越則留下小部兵馬徵調四方民夫同修渭南城,總督涼州英靈骨灰送回涼州的道路通暢,同時以渭南為交點溝通長安與華陰,安定三輔民生。
他可不是打下來便完事,鄰近冬季,政令方面也需改整,免除苛捐雜稅,為三輔百姓備下過冬的糧食與冬衣。他要穩紮穩打,一步一個腳印兒地收攏三輔民心,將整個三輔真正收在他的手中。
三輔,可要比涼州富庶的多,若能真正拿下三輔……他便可以三輔財力反哺涼州。
東面的潼關強攻亦攻不下,只得在華陰沿線佈陣防禦袁紹兵馬的突襲,據守有餘而進取不足。
其實不僅袁紹,馬越也想休戰了。
這仗再打下去,這個冬天兩邊都得全軍覆沒了。畢竟誰都不願面對頭天還在營地固守,第二天士卒就被天降大雪埋住半個身子的慘景。戰爭進行到這兒,無論是摻和進這場戰鬥的黑山,被動防守的袁紹,或是始作俑者馬越,三方沒有誰是贏家,統統元氣大傷。
渭南的重建,足足用足一個多月,無論是徵調民夫修築城牆,還是重建民宅屋舍,每一樣都消耗過巨。好在袁紹一場潰敗留下不少輜重財貨,以及三輔各縣所留,令馬越不必付出太多心血便可復原。
新修整的渭南比曾經更雄偉壯觀,精修的宅邸與院落,高昂的民夫賞錢令馬越在渭南收盡了人心。
十月,馬越告別了送他出城五里的渭南的百姓,前往華陰。不能再等了,程立傳信告訴馬越洛陽有使者前來議和。
這事落在馬越的心坎兒上,就現在這樣議和,儘管他沒能奪取潼關,至少也在三輔站穩了腳跟。
夠了。
休養生息半年,明年便叫袁紹腦袋搬家!
方才一至華陰,眾將便在西門隆重地接應馬越入城,涼州軍計程車氣高昂,一連兩月的修整讓所部武將心身放鬆,見到馬越不高興才怪。
“使君,洛陽的使者已經等了半個月了,見見?”賈詡一面迎馬越入城,一面小聲問道:“再晾下去只怕不合適吧。”
馬越無所謂地擺了擺手,點頭說道:“見是肯定要見的,不過不是現在,半個月他都等了,難道還等不了兩天?”
說話間,眾人行至華陰縣署,馬越大馬金刀地在上首一座,反肘撐著膝蓋向前探身對眾將問道:“諸君,可修整地舒服了?”
閻行拱手說道:“託主公的福,帶我等一場大勝,兩個月沒動手屬下都覺得身子骨不舒服。”
鬨堂大笑,一種悍勇驍將樂的前俯後仰。
馬越輕輕拍手,大堂重複安靜,他歪著頭說道:“修整夠了就準備吧,跟我說說,這兩個月新募多少兵員、修造多少攻城器械,進攻潼關有多少把握?”
一下子,堂中落針可聞。
甘寧皺了皺眉頭,不解地問道:“主公,還要繼續打?”
“喔,興霸覺得不需要打下去了嗎?”馬越故作詫異地問道:“跟我說說,怎麼個不需再打的緣由。”
“回主公,大戰半年,部下涼州軍士皆有思鄉之感。”儘管馬越這麼問話讓他有些不舒服,但還是十分恭敬地拱手說道:“何況如今我部佔領華陰,冢領山更是佈滿探子,儘管無力攻打潼關,據守卻綽綽有餘。”
馬越抬起手來在半空中定住,制止了甘寧繼續說下去。輕咳兩聲,馬越說道:“我沒看到什麼冢領山佈防嚴密,也沒看到嚴整的軍士。”
“你們知道我看到什麼?我看到不可一世的覆甲軍在太陽下揭開鎧甲懶洋洋地在麥田裡躺著打盹兒,我看到我的部下疏於訓練,一個個威震三輔的名將輕慢無為貪圖享樂。”馬越滿面嚴肅地說道:“我不知道死守渭南的戰爭讓你們看到了什麼,我看到我的部下一個個慘死在城頭,在拋石車的攻擊下狼奔冢突,我看到因為我們守衛不了城池,百姓的宅邸便被天降巨石砸成粉末。如果沒有張牛角的死,黑山軍潰敗,你們拿什麼在我修築城池的時候在這裡安然享樂?”
眾將被馬越罵得狗血淋頭,一個個抬不起頭來,紛紛地下驕傲的頭顱臉頰一片漲紅。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