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深究——”
話鋒微頓,他有點悲愴黯然:“人非生而奸惡者,人之初,性本善,我的出身,我的早年,比你更悲慘,長大以後,更落個淨身入宮,常人有的樂趣,我完全斷絕,劉家的香菸,到了我這一代也算完了,把此身此生完全交給了皇家,也永遠是個奴才,就算有一天能夠脫離禁宮,也永遠是個殘廢人,一無所有,我怎麼能不抓權,我又為什麼不能搶天下為己有,好好的在別的方面滿足一下自己,這能算奸惡,能叫罪嗎?”
一番話,聽得玲瓏胸氣激盪,洶湧澎湃,她不但為之感動,甚至對劉瑾有些同情,覺得站在眼前的這個“大男人”,實在有點可憐,因之,不自覺地把嬌軀偎進了劉瑾懷裡。
劉瑾也擁得她更緊一點:“我不否認,我對任何人都懷著敵意,那是因為他們輕視我,他們嘴裡不敢說,可是我從他們的眼光裡看得出來,只有,我對你沒有敵意,完全沒有,因為你沒有輕視我,你對我沒有敵意,使我對你不必有一點提防之心。”
玲瓏畢竟是個善良的女孩子,太善良了,在某方面,她是經驗老到歷練夠,但在某方面,也可以說她涉世未清,她的堤防崩潰了,她覺得不該“害”劉瑾,自問也絕不會,因為劉瑾是那麼可憐,那麼值得同情,那麼信任她。
但是,花三郎那方面怎麼辦?
玲瓏開始矛盾,開始痛苦。
她本來打算套出密室的開啟方法的,可是她沒有。
從密室回到房裡,玲瓏矛盾與痛苦的感覺更甚。
本來,今天進密室是逐步漸進的目的達成,沒想到劉瑾使她有了這麼一個轉變,她自己也沒有想到。
她幾乎不敢去看衣櫥,但是她不能不面對它,不但要面對它,甚至得進去給花三郎送吃喝。
花三郎的精神永遠那麼好,但是玲瓏從他的眉宇間發現了一絲焦慮,一絲憂慮。
玲瓏只好裝不知道,更不敢說。
但是花三郎提了,一邊吃著,一邊不經意的問:“玲瓏,有進展嗎?”
玲瓏倒是直言無隱:“有,今天他帶我去了,我剛回來。”
“呃!”花三郎為之興奮,兩眼之中也閃起奇亮的光芒。
“可是——”玲瓏皺了一雙黛眉:“我沒發現有您要的什麼證據。”
這不是實話。
花三郎一怔:“沒什麼?”
“啊!”
花三郎停了箸:“那麼,那間密室裡,藏的都是些什麼?”
“古玩、玉器,還有些名家字畫。”
“你自問他帶你都看全了麼?”
“你只帶我一個人去的,既是帶我去了,有什麼理由不讓我看全。”
這倒是……
花三郎也同意這種說法,他皺眉沉吟:“這怎麼會,這怎麼會——難道說,訊息不準確?”
玲瓏帶點試探地問:“南宮姑娘有沒有告訴您,那間密室裡,藏的都是些什麼?”
“沒有,她倒是沒說。”
“那麼您所要的那些證據……”
“劉瑾罪惡的證據,一定是藏在最隱密的處所。”
“這麼說,您只是憑的猜測。”
“可以這麼說。”
“猜測怎麼會正確。”
花三郎眉鋒又皺深了三分:“如果說我的猜測不正確,我這趟回來,計劃也就付諸東流,大明朝的命運——”
玲瓏又有了不忍,更有些歉疚,她道:“或許,他真沒帶我看全。”
“不是訊息不準確,就是他沒帶你看全,除了這二者再不會有別的了。”
“那——我找機會再進去看看。”
“玲瓏。”花三郎抬眼凝目,嚇得玲瓏心裡一跳。只聽花三郎道:“告訴我密室在哪兒,我自己去,找到了拿著就走,省得你再跑,也省得再轉手耽誤了時間。”
玲瓏忽然笑了:“您想搶我的功勞——”
“玲瓏,這是正經大事。”
玲瓏收斂了笑容:“我真不願您搶我的功勞,也還不知道密室開啟的方法,告訴您在哪兒也是白告訴您。”
後一句,是實話。
花三郎還待再說。
玲瓏已站了起來:“您別急,欲速則不達,還是等我再去看看再說吧。”
她轉身走了。
花三郎沒動,也沒說話,他一直望著玲瓏那美好的身影直到被石門遮住。
他的眉宇間,又出現了憂慮,焦急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