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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就像當年聽女兒講要製造導彈幫他打仗一樣。高興嗎?不高興嗎?怎麼說呢?

他們在軍營的林蔭道上散步,一邊走一邊交談,討論各種問題,態度認真近乎虔誠。不管杜山對父親的觀點是贊成還是反對,立場幼稚,還是偏激,她的語調總讓杜榮林感到愜意,像炎夏裡領略一泓清泉。在軍營晚間空曠清爽的林蔭道上,女兒的話音隨著南國山間的無名花香,輕風一般在杜榮林的耳畔飄拂,讓杜榮林有一種恍惚感。杜榮林意識到跟他並肩而行侃侃而談的這孩子已經長得跟道旁的小樹一樣挺拔,她戴著一頂軍帽的頭已經高高竄出了杜榮林的肩膀。

隱隱約約,他心裡還有一種不安。

2.

杜榮林沒有放過羅進,他繼續追索,試圖把情況弄清楚。

他到軍區開會,特地抽空找負責部門的一位主任談。他說,據他了解率小股武裝特務竄犯大陸的國民黨軍少校羅進已經在前些時候給判了刑,刑期十年。這刑期不短,算是判得比較重。是不是查出這人除從事特務活動,竄犯大陸外,還有其他罪惡?或者這人被捕後很不老實,屬頑固分子,抗拒交代?這人目前押在何處服刑?

主任感到奇怪:“怎麼會對他這麼感興趣?”

杜榮林說:“這傢伙不太對頭。我有感覺。”

他跟領導說起早年那個金門特務,說他早就想親自了解一下有關情況。由於一些具體因素,也因為自己工作的變動,前些時候一直顧不上。他並不著急,因為該特務在我們手裡,跑不了。不過心裡總有這個事。主任點頭表示理解,他讓杜榮林別急,說具體情況他也不太清楚,他了解一下再告訴杜榮林。

。。

第七章 逢劫難(3)

“沒關係的,”他說,“就像你說的,這傢伙在咱們手裡,他還能插了翅膀飛過海跑臺灣去?總能搞個明白。”

不久杜榮林得知了羅進的下落:他在江西一個勞改農場服刑。羅進受審期間確實不太老實,此人對抗審訊很有經驗,交代問題避重就輕,避實就虛,沒有提供什麼有價值的情報。審訊人員重點審問其所率特務支隊潛入後的任務和接應人,羅進的供訴明顯不實,提供的是虛假情況。因此儘管潛入大陸被我軍圍捕時未抵抗,率部投降,有從輕發落情節,卻因不老實被從重判處。

杜榮林說:“我還真猜到了。”

沒有羅進目前的情況。因該犯已押赴江西勞改農場。

杜榮林不禁有了個念頭。他想找個時間親往江西,請公安部門協助,跟這特務核對一些事情。如果需要,他還準備寫一份報告,正式提請上級批准。

未待辦理,一件禍事突然降臨。

一份來自河南鄉村的公函發至部隊,要求立刻清查國民黨特務杜榮林。解放軍軍官杜榮林怎麼會成為國民黨特務呢?因為王鎖柱,小王。杜榮林提拔擔任新職前,上級派員進行例行審查時,為什麼跟他問起這位王鎖柱呢?當時已經有情況了。王鎖柱於兩年前在家鄉被劃為“壞分子”,列為“階級敵人”。原因是他當過國民黨兵。杜榮林曾經為他提供過參加解放軍並立功的證明,這證明反而被作為他“叛變投敵”的一個證據。文革之初王鎖柱的問題在家鄉升級,受到新的懷疑,認為其於東山戰役中脫離國民黨部隊的行為可能是奉敵之命偽裝返回,潛伏下來以充當國民黨特務。王鎖柱因此被審查、鬥爭,後猝死於拘禁中。發到部隊的公函稱已查獲杜榮林與壞分子、叛變投敵人員、國民黨特務王鎖柱聯絡勾結的證據。王鎖柱在受審時曾供稱直接上司是杜榮林,杜榮林現潛伏於解放軍部隊,曾為王鎖柱提供解放軍軍裝和活動經費,讓他從事特務活動,並命他偽裝老實,安心勞動,成家立業,深深潛伏下來,以待時機。

公函以當地“革命造反委員會”名義發至部隊。部隊領導對杜榮林還不瞭解?有關王鎖柱的事情杜榮林早就接受過詢問,上級知道他出於對本連倖存老兵的關心,把自己一件新軍裝給了王鎖柱,還寄錢給王鎖柱結婚,事情早經說清,非所謂提供特務偽裝和經費。對杜榮林的指控因此未被上級採信。杜榮林沒當成“國民黨特務”,卻遭受一次猛烈衝擊。聽到訊息後他默不做聲,當天粒米未進,當晚徹夜不眠。

小王死了。從金門戰役血泊裡爬出來,東山戰役中冒生命危險逃離國民黨部隊,本連隊戰鬥解體過程的最後一個見證人永遠消失了。

杜榮林第一次深切感覺到身邊如火如荼的“文化革命”對他的不祥意味。

杜榮林的大女兒杜山到外邊“大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