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請,我閒著呢,尋你說說才好。”鳳鸞還是熱絡,回到自己椅子上坐好,見施七嫂手提包袱而來,鳳鸞張開了嘴愕然:“這……。這是怎麼了?”
施七嫂大大方方一笑,放下包袱道:“我要走了。”鳳鸞驚駭得張口結舌,結結巴巴道:“還沒到半年?”話流利起來,鳳鸞起身挽留:“公子要帶我出門幾天,我正是回來對七嫂說,鋪子過了明路,不會再擔驚受怕的過……。怎麼著,是誰慢待您?”
“姑奶奶太客氣,我在這裡,和周奶奶做伴兒從來和氣。有一句話,梁園雖好,不是久戀之鄉,當分要分。”施七嫂是她來時一件衣服,包袱也是舊日那一個,神色說不出來的爽朗:“當初我願意來,是體諒姑奶奶無人相幫。天就是這樣,你用點兒心,就有人幫你。如今過了明路,您丈夫公婆伸一把手,可以照應您一輩子。這裡不用我,是我走的時候。”
她倒也瀟灑,挽起包袱並不傷感:“不用送,我從來一身來一身去。”
周家母女愣在當地,見這個人走出房,鳳鸞才急急追出去:“可有去處?”施七嫂回身一笑,日頭把她面上皺紋照得纖毫必現,這皺紋一道道,全是獨身一人風霜而來。
她對著鳳鸞笑,周姑奶奶是個有福氣的人,守得雲開見月明,這月明讓她盼來。當初為什麼來,是對鳳鸞孤身女兒起生意,說不出來的同情。
雖然鳳鸞那天穿得好,和師傅在京裡呆過的施七嫂對大戶人家女眷的辛酸,知道一些。如今,這裡不需要自己,郭家遲早要把姑奶奶的鋪子並走,自己在郭家並無獨一無二的立足之地。走,是一件上策。
直到她出門有一刻鐘,來安回來覆命:“幫她僱了車,看著出城。”鳳鸞才呀地一聲叫出來,顧氏一驚:“什麼大事兒?”
“原來是為這個走,”鳳鸞不無沮喪:“她性子傲,擔心公子並了我的鋪子是吧,其實不會,我和公子爭了半天爭到手,說是給父母親養老用,公子這才答應,我當時這樣說,也有為七嫂想的意思。”
忽然就離去,鳳鸞的心似被剝了一層。回想自己有鋪子,雖然有周忠是老經濟,也虧得有施七嫂這個人。
顧氏是個普通不過的婦人,女兒傷心是她的大事情,勸了鳳鸞一會兒,做飯給她吃,周忠和賀明道又回來說幾句話,打發鳳鸞早早回來。
郭樸在窗下習字,出於對虞臨棲一手好字的生氣。好字不寫好話,只寫讓人恨不能掐他的話。
正習得痛快,臨安回說少夫人回來,鳳鸞難掩沮喪進了來。
低眉順眼低頭進來,提不起來精神的一句:“樸哥,我回來了。”郭樸看著怪,放下筆讓她過來問:“要成親不喜歡?”
“喜歡,”鳳鸞強打一笑,郭樸看著還不如不笑,他故意裝生氣:“你不喜歡就算了,”鳳鸞扯住他衣袖,人不由自主擰上來:“喜歡,很喜歡。”
郭樸微笑:“那怎麼了對我說說?”鳳鸞貼在他身上靜靜憂傷,嘴裡胡亂說著:“你愛打人,”郭樸拍拍她:“並沒有打過你,你見我打別人,那還不叫打人。”鳳鸞還是憂傷:“你會兇人,”郭樸見她不是一般的難過,抱到自己懷裡和鳳鸞胡扯:“不兇你還行。”
“嗯,”鳳鸞眉眼兒流動的全是憂傷,郭樸逼著鳳鸞說,揚起手:“不說打你了。”大手一隻舉在半空中,鳳鸞平白看一眼,整個人都伏到郭樸懷中:“你去京裡我心裡擔心,盧家的姑娘……”
郭樸無奈,抱著鳳鸞晃幾晃,想到一個逗她喜歡的,在鳳鸞耳朵邊上吹氣:“說你給我找到沉魚落雁的人,我說等你回來一起見,咱們看人去?”
鳳鸞強打精神:“好。”和郭樸一前一後出來,一路走一路失落,郭樸故意嘆道:“看來我真的要找一個了,這小傻子不要我,我也不要了。”
大手被搖幾搖,鳳鸞傷心地對他看一眼,又垂下頭繼續難過。走出院門,鳳鸞忽然仰起面龐,郭樸歪著頭癟著嘴學鳳鸞等著她。
鳳鸞小心翼翼,屏住呼吸,輕輕的好似怕吹走鵝毛地問:“你搶了我的人?”郭樸先沒有明白只是發愣,鳳鸞深深吸一口氣,這樣子讓郭樸又要笑,鳳鸞希冀地問:“是你讓人對施七嫂說了什麼?”
這種小動物易受驚嚇的表情,著實逗樂郭樸,郭樸樂道:“施七嫂?嗯,你這偷懶的人,不好好給我找黃花女兒,找個什麼嫂?這嫂是掃地還是掃帚?”
“你不知道她,怎麼會,你裝糊塗吧?”鳳鸞認定郭樸哄自己,扁起嘴來不依往前走:“就知道是你乾的,好好的她要走,樸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