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的時間,這是他合法停留在美國的最長期限,然後他就不得不到其他的國家待上一段時間。如果他一個人離開,我只好暫時與書籍和鄰居為伴。好在幾個星期後,他還會回到美國,重新開始一個九十天的簽證有效期,我們也就又可以生活在一起了。這件事可以證明我們是如何珍惜彼此的承諾,這些九十天的相聚只會讓我們更加親密:三個月剛好是兩個敏感的離婚者可以掌控,而又不會感到恐慌的完美時限。而有時,如果日程不衝突的話,我也會參加他的簽證之旅,陪他一起離開美國。
這就解釋了為什麼有一天,當我們結束一次海外商務旅行後,回到美國的時候會發生那件事。由於買的是打折機票,所以我們降落在達拉斯的沃斯堡國際機場。我先透過了安檢門,同我的美國同胞們一起順利地走出來。我走到通道的另一邊等著斐利貝,他正站在長長的一隊外國人中間。我看著他走到安檢的官員跟前,那個人開始仔細地稽核斐利貝那像《聖經》一樣厚的澳大利亞護照,翻看著每一頁,每一個標記,每一張照片。通常情況下,他們是不會如此小題大做的,這讓我漸漸地開始緊張起來。我注視著,期待著對於每一個入境的人來說都非常重要的聲音:印章蓋在護照上的厚重的、堅實的“哐”的一聲,就如同在圖書館裡常聽到的一樣。可惜它始終沒有出現。 。。
婚姻的奇妙之處(4)
相反,那個安檢官員拿起電話,低聲地說了幾句。過了一會兒,一名身著國土安全部制服的警官走了過來,把我的戀人帶走了。
那些穿制服的男人把斐利貝扣留在達拉斯機場已經有六小時了。在這六小時裡,我被禁止探視,也不允許提出任何問題,只能坐在國土安全部的候客室裡等著。這是一間單調的房間,白熾燈在頭上泛著刻板的光,裡面坐滿了來自世界各地的焦慮的人們,每個人都因恐懼而呆呆不語。我不知道他們會對斐利貝做什麼,也不清楚他們想從他嘴裡問出點什麼。我只知道他沒有觸犯任何法律,但這也不過就是個心理安慰罷了。當時正是小布什當政的最後幾年,如果你有個異國戀人正在被政府關押的話,對你來說可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我一直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像14世紀神秘的諾維奇的茱莉安①'①《聖經》中的祈禱者。
'一樣祈禱:“一切皆好,一切皆好,所有的事情皆會好。”可惜我一個字也不相信。一切皆不好。所有的事情皆不好。
每隔一段時間,我就會從塑膠椅子上站起來,試著從防彈玻璃後面的移民官員那裡得到更多的資訊。但他對我的要求不置可否,每次都重複著同樣的答案:“當我們有任何關於你男朋友的訊息,小姐,我們會通知你的。”
我只能說,在這種情況下,英語裡面大概再沒有比“男朋友”聽上去更沒有說服力的詞了。從這個人輕蔑的態度也可以看出他對我們倆的關係頗不以為然:一個政府官員還會在乎你的男朋友如何如何?我很想跟他說清楚:“聽著,對我來說,那個被你們關起來的男人比你想象的要重要得多。”但是,即便心裡焦慮萬分,我仍然不知道這麼說有沒有用。我甚至擔心會適得其反,為斐利貝帶來不必要的麻煩,所以我只好無助地退了回去。我現在也許應該靠自己的力量做點什麼,比如說請個律師。但我身邊沒有電話,我也不想離開這間屋子,我在達拉斯不認識任何律師,而且現在是週日的下午,鬼才會在這個時候管你的閒事
終於,經過了六小時的煎熬之後,一名警官走了過來,他帶著我穿過幾條走廊,經過像兔籠的保密室,最後走進一個昏暗侷促的房間,斐利貝與國土安全部的審訊員就坐在裡面。兩人看上去都同樣的疲憊不堪,而其中一個就是我的戀人,世界上我最熟悉的人。看著他這個樣子讓我不禁一陣陣地心疼。我很想走過去撫慰他,但我清楚這是絕不允許的,所以我只好站在原地。
斐利貝對我疲倦地笑了笑,說:“親愛的,我們的生活即將變得更有意思了。”
在我反應過來之前,那個審訊員已經迅速地接過話題,對我作出瞭解釋。
“女士,”他說道,“我們叫你進來就是想通知你,我們不能批准你的男友進入美國。我們將對他進行臨時羈押。而後,由於他確實持有澳洲護照,我們將把他移送到一班飛往澳大利亞的航班上。今後,他將不能回到美國了。”
我的身體首先作出了反應。我感到渾身的血液好像立刻被抽乾了,雙眼無法看清任何東西。很快地,在接下來的一瞬間,我的思維又恢復了正常。我迅速地對眼前發生的危機進行了分析:早在我們認識很久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