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利貝就已經開始在美國立足了。他每年都會在這裡做幾次短暫的停留,在美國銷售透過合法手段從巴西和印度尼西亞進口的珠寶和原石。美國政府一直很歡迎像他這樣的國際商人,因為他們為這個國家帶來了商品、資金和繁盛的貿易。作為回報,斐利貝在美國也賺到了不菲的利潤。幾十年間,他用自己在美國的收入把自己的孩子都送進了澳大利亞最好的私立學校(現在他們已經成年了)。儘管他直到最近幾年才搬到這裡居住,但美國一直是他事業的中心。他的生意在這裡,所有的客戶也都在這裡。如果永遠不能再回到美國,他的生活就全毀了。更何況,這裡還有我,斐利貝需要與我住在一起,而因為家人和工作的緣故,我也不可能搬到別的地方去。況且斐利貝早已成為我家庭的一部分。他同我的父母、姐姐、我的朋友相處得非常好,早就融入我的世界中了。所以,一旦他永遠被美國拒絕入境,我們該如何繼續自己的生活呢?我們該怎麼辦?(“我們倆到哪兒去睡覺呢?”就像那首悲哀的溫圖族①'①加利福尼亞北部山區的印第安部族。txt電子書分享平臺
婚姻的奇妙之處(5)
'情歌唱的那樣,“在那無盡的天邊嗎?我們該睡在哪兒啊?”)
“你驅逐他的理由是什麼?”我竭力做出權威的樣子質問那個安全部的傢伙。
“嚴格地說,女士,這不是驅逐出境。”與我不同,他很隨和地說,“我們只是拒絕他進入美國,理由是他在過去的一年中出入境過於頻繁。他從來沒有超過簽證規定的滯留時限,但是對比來往的記錄我們發現,他的行程通常都是和你在費城度過三個月之後,立刻離開這個國家,以便很快再次回到美國。”
我們很難否認,因為斐利貝恰恰就是這樣做的。
“這樣做犯法了嗎?”我問。
“不完全是。”
“不完全是,還是不是?”
“不,女士,這不是犯罪。這就是為什麼我們沒有逮捕他。但三個月的免簽證是美國政府提供給友好國家的公民的待遇,它並不適用於連續的訪問。”
“但是我們並不知道。”我說。
斐利貝插了一句。“事實上,先生,在紐約曾經有一位簽證官對我們說,我可以無限次地訪問美國,只要不超過九十天的簽證限期。”
“我不知道是誰告訴你的,但那不是真的。”
這個警官的話,讓我想起有一次過境的時候,斐利貝曾經對我講過:“千萬不要掉以輕心,親愛的。永遠記住,在任何一天,憑藉任何理由,世界上任何一個國家的海關人員都可以對你說,不。”
“在這種情況下,如果你是我該怎麼辦呢?”我問道。這是多年以來,我在和冷漠的客服或政府辦事人員打交道時一個小招數。這樣說是想讓那些掌控一切的人稍等片刻,替那些處於弱勢的人們想一想。這是一種微妙的博得同情的方式。有些時候,它很有用。但是說實話,在大多數情況下也起不了多大作用。不過現在我願意嘗試任何的方法。
“好吧,如果你的男友要再次回到美國來,他必須使自己拿到一個更有效、更長期的簽證。如果我是你,我會去幫他搞到一個。”
“那好,”我說,“有沒有什麼最快的方式,以確保他能拿到更有效、更長期的簽證呢?”
國土安全部的警官看了看斐利貝,然後看看我,又轉向斐利貝。“想聽實話嗎?”他說,“你們兩個必須要結婚。”
我幾乎可以聽見自己的心沉下去的聲音。隔著這個小房間,我能感覺到斐利貝的心也同我一樣墜入無盡的深淵。
現在回想起來,這實在是令人難以置信,我居然會對這樣一個建議感到驚異。上帝啊,難道我以前從沒聽說過為了綠卡假結婚的事嗎?不過也難怪我不相信,考慮到我倆目前的境地,結婚這件事帶來的恐怕不會是解脫,而是無盡的痛苦。我的意思是,至少也要幫我們出個主意吧?可是這個想法著實讓我大吃一驚,也確實讓我很難過。我曾經如此決絕地否定婚姻的念頭,所以當聽到有人大聲地說出“結婚”這兩個字時才會這樣的震驚。我感到悲哀而沉重,猝不及防。但最重要的是,我感覺自己像是被逮捕了一樣。我們兩個人都被抓住了。會飛的魚和潛水的鳥全都一頭撞進了羅網裡。我的天真又一次扇了自己一記清脆的耳光:我怎麼會如此的愚蠢,居然幻想著兩個人可以在自己的伊甸園裡天長地久下去?
很長時間沒人說話,直到那個國土安全部的警官打破了僵局,他凝視著我們沉默的面孔問道:“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