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話聲不大但真有用,紅衣喇嘛立即收勢停住。
紀珠只覺這聲不算大的話聲,帶著一種自然的懾人威嚴,忍不住抬眼望了過去。
眼望處,圍觀的人群像潮水般往兩旁退去,而目紛紛躬下身去,就連那幾個跟白夫人也躬下了身。
一個身穿海青色長袍的人,揹負著手走了過來。
這個人卅上下年紀有著一付頎長的身材,長眉風目,唇上還留著兩撇小鬍子,他,英挺之中透著威儀,隱隱懾人,幾令人不敢仰視,他,英華內蘊,沉穩若靜峙中的山嶽,一望可知是位內外雙修的好手。
他走近,紅衣喇嘛上前微躬身軀,他微一抬手道:“大喇嘛少禮。”
高大紅衣喇嘛趁站直之勢,往後微退一步。
他青袍人轉經紀珠,一雙鳳目中倏觀感稜:“你的人品堪稱少見。”
紀珠跟他對望,兩眼眨也不眨:“誇獎。”
青袍人道:“放眼當今,敢跟我對望,而仍能神態泰然的還真不多見。”
紀珠道:“要是連這點膽子都沒有,我還敢進四阿哥這座‘雍正府’?”
青袍人一點頭:“說的是,外人,敢這麼進‘雍王府”的,你也是頭一個。”
紀珠沒說話。
青袍人話鋒一頓,問道:“怎麼回事?”
紀珠一指白大人,道:“自始至終都是貴府的這位白夫人所造成的,閣下何不問她,而來問我?”
青袍人轉望白夫人。
白夫人沒等問,便道:“年爺,他是東宮那邊的人。”
入耳一聲“年爺”,紀珠心頭一跳,馬上想起了鐵英的話,此人原來就是年羹堯,這就怪不得了。
只聽年羹堯淡然道:“我當然知道他不是咱們自己人,可是我沒想到東宮那邊竟有這麼一位人物,你說下去。”
白夫人恭應一聲,遂從頭說起,從白雪庵帶芙蓉出關一直說到了如今,她倒是沒隱瞞,也沒有添枝加葉。
靜聽之際,年羹堯曾經神情震動,臉色連變,等到白夫人把話說完,他一雙鳳目之中威稜閃現直逼紀珠:“我沒想到你會是遼東李家的人,更沒想到你就是遼東李家的李三少,那就難怪會是這麼一位人物了,我聽說有人向東宮推薦,而且指著名要李家的三少爺,我正想等李三少來京以後,找機會見見,沒想到今天卻在這種情形下見到了,我年羹堯。”
紀珠道:“久仰。”
“好說,年羹堯的名氣沒你李三少大。”
紀珠道:“但是四阿哥倚為臂膀文武漢絕,智勇雙全,馬上馬下稱萬人敵,少有的當世虎將。”
年羹堯淡然一笑:“看來你對我頗為推崇。”
紀珠道:“跟閣下推崇我一樣。”
年羹堯深深看了紀珠一眼:“各為其主,你似乎不該怪白夫人。”
紀珠道:“李紀珠不是那麼不通情理的人,但是我被人整個冤枉,總不能不查個明白,也不能不跟二阿哥有個交代,所以,也不能怪我。”
年羹堯道:“我既然知道各為其主,當然就沒有怪你的意思……”
紀珠道:“盛名之下無虛士,閣下跟貴府的別人就是不同,謝謝。”
年羹堯道:“但是,白夫人懲治她的人,伺況這也是‘雍王府’的事,你似乎管不著,也不應該管。”
紀珠道:“我也知道,但是原因剛才這位白夫人說得很明白,設使你我易地而處,閣下你管不管,還是你真能袖手旁觀,不聞不問?”
年羹堯深望紀珠,一笑道:“問得好,你算是問對了人,英雄必有這種性情,為紅粉知已,哪怕龍潭虎穴,何惜頭斷血流,我要是你,我不只管,就是丟了命去,我也非把紅粉知己救出去不可。”
紀珠只覺臉上一熱,淡淡的說道:“緣僅數面,算不得什麼紅粉知己,我為的只是一個‘義’字。”
年羹堯微笑道:“她能不惜拼著受懲治為你,你又能不惜闖龍潭人虎大救她,就夠了。”
紀珠道:“既然閣下不像貴府的別人一樣怪我,那麼閣下是不是能……”
年羹堯抬手一攔,道:“我不管別的,也什麼都不問,就衝著拼性命酬知已這一點,我可以……”
白夫人忙道:“年爺。”
年羹堯轉眼凝目,道:“怎麼,白夫人不給我這個面子了?”
白夫人忙道:“屬下不敢,屬下只是怕四爺……”
年羹堯道:“四爺那裡自有我承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