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地,額頭俱是殷紅一點,留下了一個被樹枝戳出來的洞。
“多謝俠士相救。”慕枕流死裡逃生,心情澎湃,“不知俠士高姓大名?”
“賀孤峰。”
方橫斜。
謝非是。
賀孤峰。
霍決。
只聞其名難得一見的傳說中超卓高手,竟讓他見了四分之三,真不知是大幸還是大不幸。
慕枕流攙著胡秋水順著上坡往上走,賀孤峰跟在後頭。
遇到苟賀人的那條道上,站著一高一矮兩個人。一個挺拔,一個結實。
慕枕流眼睛一亮,高聲道:“廣甫兄!”
高邈快步上前,用力地拽住慕枕流的胳膊。
胡秋水自覺地哪裡涼快哪裡涼快去,離開了慕枕流的懷抱。
高邈一把將人抱住,激動道:“終於見到你了!”
幾經生死,慕枕流也是情難自禁,聲音微微哽咽:“再見廣甫兄,真是……恍如隔世!”
兩人抱了一會兒,才戀戀不捨地分開。
高邈打量著他,疼惜道:“瘦了。”
慕枕流笑道:“廣甫兄也是!”換做以往,被高邈這般看著,他定然渾身上下不自在,既想要多待一會兒,又怕被看出端倪,恨不得躲得遠遠的。
但此時此刻,一樣的眼神,自己的心境卻如止水一般,平靜而安詳,有的只有故友重逢的喜悅與患難得援手的感激。
慕枕流道:“廣甫兄怎會在此?”
高邈道:“此事說來話長,我們還是先離開這裡。”
慕枕流想起謝非是,面上流露出一絲猶豫,但很快道:“好。”
慕枕流和胡秋水的坐騎已經跑了,好在高邈有一輛馬車,幾個人上車後,十分擁擠,賀孤峰不願和他們擠著,便與高邈的書童一起在車轅上坐著。
馬車一路往北。
高邈見慕枕流頻頻掀起窗簾往後看,便道:“漱石在等人?”
慕枕流笑了笑,輕輕地點了點頭。
高邈眸色沉了沉,道:“該不會是等謝島主吧?”
慕枕流愣住:“廣甫兄怎知……”他想起自己曾讓謝非是送信給高邈,最後得到高邈離開,謝非是受傷的訊息。
高邈道:“謝島主曾來找過我,他對我似乎有些誤解,與賀城主動起了手,雙方都受了點傷。”
慕枕流記得謝非是當時說的是,只打聽到下落,並沒有見到人,想來是假的了。說的也是,以謝非是的武功,當今天下能傷他的人寥寥無幾,而在西南的,大概也只有賀孤峰了。
高邈又道:“後來在古塘鎮,我發現了你的行蹤,還特意請賀城主前去找你。不知謝島主出於何種原因,將賀城主攔住了,以至於我們同在西南,卻到今日才有機會相見。”
慕枕流略作沉思,便知道謝非是的目的。賀孤峰既然認識謝非是,當時還是夙沙不錯呃的他自然不會讓他們相遇之後揭穿自己。他下意識地避開了謝非是的真正意圖,隨便扯了個藉口為他辯護:“或許他不知道我與你是同窗多年的老友。”
高邈輕笑道:“只是同窗多年的老友嗎?”
車廂突然就靜了下來。
一下子無話可說的氣氛沉悶得叫人難受。
而最難受的莫過於正藉著他們的對話來轉移自己的傷口疼痛的胡秋水。她眼睛一會兒看向慕枕流,一會兒看向高邈,恨不得搖著他們的肩膀讓他們繼續說下去。
慕枕流被她詭異的眼神看得十分不自在,問道:“傷口很疼?”
胡秋水苦笑道:“我正在努力忘記這件事。”
慕枕流道:“抱歉。”
“不如說些有趣的事轉移一下我的注意力。”胡秋水明言。
慕枕流道:“有趣的事……”第一個想到的便是謝非是裝戴寶貝時的樣子。堂堂一個東海逍遙島的島主,裝起紈絝子弟竟惟妙惟肖,真是讓知道真相後的他哭笑不得。
高邈道:“漱石,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慕枕流看向他,從他的眼底看出了認真和執著:“廣甫兄自然不止是我同窗多年的老友。”
高邈眼睛一亮:“哦?”
慕枕流道:“你還是我的救命恩人。今天若是沒有你和賀城主,我和葫蘆娘早已經沒有命了。不過,你怎麼會和賀城主一道?”
高邈對答案似有不滿,仍是順著他的意,將話題岔開了去,道:“我與賀城主是偶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