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
“賤人,也許,但懶?”舍基道。“她看起來勤勉得就像只差兩步就要躺進棺材。”
在說話方面,舍基比瓦西里還要直率。而他的話,不啻是根針,深深刺入迪凡的良心。是的,她看起來的確一副操勞過度的樣子;也許她是因為如此,脾氣才會那麼惡劣。他實在不該對她發火,還用那樣的口吻對她說話。
“他媽的的,丹雅,你——”伯特﹒杜比在房門開啟的那一剎劈頭便罵,但他很快發覺開門而入的人不是丹雅,而是四個長得很體面,穿著也很體面的男人。他們一進來後,他的房間立即顯得擁擠無比。“你們是什麼人?”伯特坐起身;那很不容易,因為他滿身肥肉。他的聲音如雷,但他的口氣已好了許多。“丹雅知道我不見客。”
“如果你是指樓下那位姑娘,那你可以不用怪她。”拉嘉道。“她已儘可能的想把我們打發走。”
“顯然不夠盡力。”伯特冷哼。“好吧,說吧,諸位有何貴幹?”
“事關你的亡妻。”拉嘉答。
“愛麗絲?怎麼,是她的那個老相好的想起舊情,遺留了什麼東西要給她嗎?”伯特大笑。愛麗絲之所以會嫁他,是因為她那個有錢、有勢的情人不肯認她肚子裡面的種,而他是看上她多多少少算得上是好人家的女兒,娶了她可以提升他的酒館的品級。可是孩子流產了,而那之後的她變得十分邋遢,他們兩人誰也沒得著好處。
“我們想知道的是二十年前跟你的妻子一起離開紐奧爾良的那個女人,杜比先生。”
原來不是有什麼遺產可以拿。伯特頓時沒有興趣。“那個瘋女人?”
“你的妻子曾對你提起過她?”
“我還見到她,就在找逮到愛麗絲的時候。”他不喜歡記起好段他太太遠離他的日子。愛麗絲在失去孩子後跑回紐奧爾良,想乞求她的家人的諒解,她是在回納次的路上,而且還帶了一個拖了沒多久便死去的女人,及那女人的女嬰。他是個聰明人,立刻想到只需養那女孩幾年,不久便可有個免費的奴隸可以使喚。一想到這裡,伯特立刻警覺起來。“那個女人沒什麼可說的。她一毛錢也沒有,卻說動愛麗絲使愛麗絲與她一起離開紐奧爾良。那一趟行程可不容易,又是翻山又是越嶺,但愛麗絲就是心腸太軟,聽不得別人的幾句央求。”
“紐奧爾良到納次之間有方便的水路,你的妻子為什麼沒走水路反而走難走的陸路,而且是在沒有伴護的情況下?”
“她走什麼路回納次幹你們什麼事,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伯特瞪著拉嘉。到目前為止,一直只有拉嘉在問話。“她走陸路是因為她沒有船資,也因為她是駕著我的拉貨馬車去到紐奧爾良,自然也就得走陸路回來。算她聰明,沒把車跟馬都賣——”意識到他透露了什麼,他皺皺眉。繼而一想,反正已說了這麼多,就乾脆主了吧。“說了不怕你們笑話,當時我老婆跟我嘔氣,離家出走,我找到她時她正在回來的路上,還帶了一個生病的女人。那個女人的腦子已經燒壞了,反覆的嚷著什麼暗殺啦、國王啦,又是什麼她有負使命啦,而絕大部分的時間,她的囈語簡直像外國話,聽都聽不懂她在說些什麼。總之,她當晚就一命嗚呼了。這就是全部的故事。”
“不是吧,杜比先生。”那個有雙惡魔的眼睛,長相十分嚇人的男子開口道。“你忘了提那個孩子。”
這個人是四個人之中,最令他心驚肉跳的一個。他們一個個的神情都十分嚴肅,但這一個特別嚴肅、特別冷峻,而且那雙眼睛彷彿能看穿一切。
為什麼?為什麼在這麼多年後,突然冒出這樣的人來?他們的目的是什麼?伯特的腦子千迴百轉,但他的聲音是平靜得幾近漫不經心。“我沒忘記那個孩子。只是事情實在太悲涼了。那個孩子也感染了熱病,雖然我們竭力的挽救,但一切終歸枉然。”
“你是說那個孩子死了?”同樣的話從不同的方向朝伯特射了過來。
伯特不確定他的激動到底是由於他把故事說得太好,抑或是在責問他,要他給他們一個確切的答覆。但他的手心又開始溼涔涔。清清喉嚨,他偷偷把汗水擦在毯子上。“你們對這個孩子為什麼如此感興趣?以你們的年齡作那孩子的父親未免太年少了些,不是嗎?”
“在路邊只有一個坑,是那個女人的。只用石頭胡亂堆了事。”
聽到聲音,伯特才注意到那個他們之中長得最英俊的男人。可能是因為他的長相使他看起來不像其他幾個那麼具危險性,他才會忘了那人的存在。伯特心想。他實在不該忽略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