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僅僅因為他喜歡上了年歲的鄉村搖滾樂歌手。我在新奧爾良認識太多像他這樣的人,他們喜歡女人,卻把她們看得微不足道,他們喜歡權力,卻又毫無必要地分享它,他們在重大事情上殘忍而強暴,還通常會以獨斷專行的方式來處世。他們喜歡錢,在他們的生活當中,這是根本的成功尺度,是他們唯一感興趣的話題。
但是,我在法院找到的迪西·李或迪奧名下的財產,只有房屋地皮的買賣契約,和租契、壟斷交易所有權、幾個小遊艇船塢,沒有讓我驚訝的東西。
我駕車到了湖東岸,薩利·迪奧建在懸崖上的紅木房屋人口。我繞到下一個轉彎處,將卡車停在路邊,從松林間走回來。
穿過礁湖,我可以看到迪奧的房子,還有克萊特斯和達樂涅居住的小別墅。我在松針裡單膝跪著,靠樹幹固定好我的望遠鏡。在迪奧的陽臺上,一面美國國旗迎風飄揚,他的花箱非常鮮豔,有粉紅色、藍色和深紅色的矮牽牛花。一輛米色水星汽車和帶內華達州牌號的黑色保時捷,停在草坪邊的碎石路上。接下來,我看到一輛帶著透明玻璃側窗的大篷車,駛到了海灘上,後面跟著一輛豐田吉普。側門滑開了,一群游泳者跳到沙灘上,開始用一個腳踏氣泵,給巨大的黃色橡皮船充氣。
我重新對了一下望遠鏡焦距,去看他們的面孔。那是迪奧和克萊特斯提起過的塔霍人群。迪奧穿著一件敞懷襯衫、懶漢涼鞋,發光的紫紅色泳褲緊繃在他的生殖器上,並勾勒出他的陰莖。他情緒很好,指揮著人們的比賽,指著一架乳白色雙引擎的水陸兩用飛機,飛機正在湖遠處的小山上空低飛。他從篷車延伸下來的機械平臺上,解下他父親的輪椅,放到沙地上。克萊特斯從豐田車中走出來,推著迪奧的父親到了一個野餐坑旁,點燃一袋木炭,開始將一箱牛排用叉子放到烤架上面。
水陸兩用飛機在海灘上空經過,開大引擎油門,轉彎越過我的頭頂,飛入無雲的天空,然後作了一個大回轉,飛到一片櫻桃樹果園和一個帆船碼頭的上方。接著轉為水平飛行,它的腹部和機翼浮筒向下接觸到水面,螺旋槳的逆行氣流噴濺起一片白色泡沫和薄霧。
克萊特斯一邊烹飪,一邊照顧著悶悶不樂的老迪奧。
這時其他人乘上飛機。飛行員的粗心和同伴對他的信任讓我吃驚。他們從水面上起飛,沖人空中,從距離松樹叢不到三十英尺的高度處掠過,然後爬高朝著太陽飛去,沿著一個小角度傾斜轉彎,回到山崗中的一個切口,咆哮著飛過海濱房屋,嚇得船外那些漁夫拉起錨轉到岸上。
我觀察他們兩個小時。他們在篷車的背風處吸毒,從一個填滿碎冰的洗衣盆裡取出酒和罐裝啤酒,吃滴血的牛排,用紙盤子拋擲沙拉,氣喘吁吁地在湖裡游泳,笑著爬上他們的黃色橡皮船。女孩子們很漂亮,褐色的面板很耐看。也許除了克萊特斯和老迪奧之外,每個人都很快樂。
太陽已經移到西邊的天空,綠色山崗上的天空藍得很純淨。陽光一定閃耀在我的望遠鏡上,因為我看見薩利·迪奧突然抬起頭來,半眯著眼看我這邊的松林。我後退到陰影中,重新在樹枝中聚焦望遠鏡。迪奧站在克萊特斯和父親旁邊,正指著我的方向。克萊特斯停下來,簡單掃了一下懸崖,然後繼續他的工作。但是薩利·迪奧和他的父親,看來像是在凝視一條掙脫鏈子跑過來的瘋狗。老迪奧再次對克萊特斯講話時,嘴巴張得很大。克萊特斯把野餐垃圾扔進一個垃圾桶,走向水邊。在那裡,游泳的人已經離開了橡皮船,把船拖上沙灘,拔掉了氣塞。克萊斯特將籃裝食品、洗衣盆裝的啤酒和酒,以及老迪奧,都放回到篷車上。
我想,我可以不被察覺地離開那裡。但是有時,自尊心需要你在中間搖擺,齊胸投出球,讓擊球手做出自己的選擇。我走過樹叢,回到馬路上。樹陰中的空氣很涼,而且帶著濃重的松針氣息。樹頂煙霧瀰漫的光線中,帶黃色翅膀的藍色知更鳥飛進又飛出。我走到路邊,進入卡車,把我的戰地望遠鏡放回盒內,將盒子放人工具箱。啟動引擎時,迪奧的篷車和克萊特斯的吉普車恰好轉彎,離開了公共海灘的人口,向我駛來。
我透過篷車寬寬的前窗,看到了薩利·迪奧的面孔,看到他回頭看著我時認出我來,露出憤怒的表情。他的腳離開加速器。克萊特斯同時在他後面慢了下來。
迪奧停在我的駕駛室旁,瞪著我。
“你他媽的認為你在幹什麼,夥計?”他說。
透過篷車的透明玻璃窗,我可以看著人們正坐在皮質轉椅上。他們的面孔聚集到窗戶上,似乎正從一個玻璃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