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兵的時候,誰憐惜過我?”
荀彧低下了頭,無言以對。
“別以為不說話的人都是受了委屈的。”劉辯不依不饒的說道:“我之所以在嵩高山之戰後沒有立即出兵山東,是想看看你們這些儒門中人究竟有多團結。之所以現在遲遲不回中原,是想給你多一點思考的時間。等回到中原,被那些人圍在中間。用看聖人的目光看上幾天,我怕你又會忘乎所以,真把自己當成了聖人。如果是這樣的話,我一番苦心可就全浪費了。”
“陛下,我們還是走吧。”荀彧懇切的請求道:“臣已經知道錯了,必定痛改前非,尋本溯源。重新求學問道。戲志才太危險,多留他一日,也許就會多死幾個人,還請陛下儘快回到中原。”
“真是有趣啊。”劉辯諷刺道:“儒門領袖居然求我這個惡龍去清理儒門中的高手。”
“唉——”荀彧鬱悶的長嘆一聲。快要吐血了。
……
和連縱馬衝上山坡,極目遠眺。
夏天的稽落山非常漂亮,一眼看不到頭的碧綠草原像一張巨大的地毯,草原上的牛羊就是裝飾在地毯上的花朵,和藍天白雲互相映襯,優美如畫。
和連很欣慰,卻又有些惋惜。
這麼好的草原,他不能一直擁有,卻要拱手讓給漢人,實在是一個讓人非常痛心,非常羞愧的事。這樣的事,在他的父親檀石槐的時代不可能出現,如果他的兄長槐縱在,也不會出現,可是在他的時代,卻一再出現。
一年前,劉辯屠殺了中部鮮卑,打斷了鮮卑人的脊樑骨。現在,董卓又要出兵草原,趕盡殺絕。
慕容風、宴荔遊死後,和連軟硬兼施,吞併了他們的部落,擁了上萬落,五六千騎。西部鮮卑的部落大人再也不能俯視他,至少在表面上又承認了他的王位。可是和連清楚,草原上的人只認實力,而他眼下的實力只能自存,不足以再統率整個草原。落置犍落羅他們對他的客氣只是暫時的,一有機會,他們會毫不猶豫的吞下他,連骨頭都不吐。
和連早就知道稽落山離漢境太近,遲早會引起漢人的注意。只是冬季不能遷徙,他只能如此。現在,得知董卓正在調集人馬,準備出塞,他也決定西遷,遠遠的離開董卓這頭殘暴的老熊。
西遷要經過落置犍落羅、律日推演的牧場,和連必須取得他們的同意,否則會發生流血衝突。
和連請來了舅舅律日推演。
律日推演五十多歲,身材壯實,一頭淡黃的頭髮,捲曲的鬍鬚,是一個典型的鮮卑人。
“這麼好的牧場,你卻要留給漢人?”
“舅舅要麼?”和連不緊不慢說道:“我願意送給你,只想換一條路。”
“你現在就想著逃?”律日推演看了他一眼,語帶輕蔑的說道:“這麼沒勇氣,怎麼可能得到別人的尊敬,怎麼才能成為真正的大王?”
和連面不改色。“只有活著,才有可能成為真正的大王。我現在沒有實力,不是董卓的對手,當然只能避而遠之。舅舅的實力是我的兩倍,有沒有興趣和董卓一戰?”
律日推演被和連噎了一句,尷尬的閉上了嘴巴。他不是怕董卓。如果只是董卓,他完全可以和董卓戰一場,就算不能大勝,至少也不會輸。現在的問題是草原上沒有一個被人共同尊奉的霸主,相互之間的提防一點也不比對漢人的提防差。他如果和董卓打得兩敗俱傷,說不定回來就被別人幹掉。
換了他,他也會這麼幹。漢人曾經派使者來和他商量過夾擊落置犍落羅的事,他相信漢人也會派使者和落置犍落羅商量一起幹掉他的事。
“舅舅如果沒把握,我就去和落置犍落羅商量。”和連撥轉馬頭,輕嘆一聲:“只是這樣一來,落置犍落羅的實力恐怕又會增加不少。”
律日推演眉頭一挑,抬手按住了和連的肩膀:“別急,你等我想想。”
和連的確不急。他知道律日推演不能容忍落置犍落羅得到這片牧場。落置犍落羅的女兒——他曾經的閼氏——現在是鮮卑附義王槐頭的閼氏,聽說落置犍落羅有意和槐頭講和,投向漢人。如果讓他得到了這片牧場,落置犍落羅的實力會進一步的擴張,律日推演就很危險了。
鮮卑人除了放牧之外,另一個重要的經濟來源是互市——與漢人交易。稽落山與漢人最近,誰控制了稽落山,誰就控制了與漢人互市的優先權。任何一個部落大人都不能漠視這一點,否則他的部落很快就會陷入貧困之中。
律日推演笑道:“既然你要走了,以後再也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