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我是贏家,”伯爵乏力地說:“贏了一大筆錢,然後福克斯的運氣來了。我沒想到這種情況會一直繼續下去。當我站起來時,已經一文不名了!”
羅琳達考慮了一會兒,十分平靜地問:“你輸了多少?”
“十萬鎊。”
對於在懷特俱樂部賭博的人來講,這不是筆天文數字。可是羅琳達和她父親都知道,對他們家而言,這真是個悲劇。
這棟房子在倫敦市區,老家在康威爾,他們收入不多,卻過著揮霍無度的日子;他們永遠樂觀地相信,總有一天“一切都會好轉”。
那是說,當伯爵手氣順暢時,羅琳達總是把他贏得的從他身邊拿走——在他再度輸掉之前。
但是他從未輸過十萬榜之多。
“現在我能做的只有一件事,”伯爵嘶啞地說:“那就是給自己一槍。我死了,福克斯就找不到我討債了。”
“這個我也知道,”羅琳達說:“可是這筆債關乎我們家的聲譽,好歹我也要把它還清。”
“你真要這麼做?”
“當然,”她回答,“而且我認為如果你撇下我,讓我一個人來收拾這爛攤子,是件相當可恥的事。”
她輕蔑地說,然後站起來,漫步到窗前,拉開天鵝絨窗簾。
天剛破曉,微薄的金光灑上屋頂。
“我在想,”伯爵在她背後,猶疑的說:“如果我死了,福克斯就不會再要這筆債,事情不就解決了!”
“你說的容易,我可不認為。”羅琳達平靜地說:“而且康波恩家族永遠會被人鄙視為懦夫。我們家族可從來沒出過懦夫。”
“你敢叫我懦夫!放肆!”她父親尖聲說。
“我無法找出比你撇下我而去更懦弱的行為。”
她父親煩躁地把手槍推向一邊。
“如果你真覺得這樣,那你有什麼好法子?”
“辦法很簡單,不是嗎?”她從視窗轉過身,回到桌前。
“我看不出有什麼法子。”
“好,我告訴你。”她答道,“我們把這棟房子和所有的傢俱賣掉,這會是一大筆款子,然後我們隱居到康威爾老家。”
“到康威爾?”
“為什麼不?只要有人肯買這座修道院。”
伯爵用力捶著桌子,連墨水瓶都跳了起來。
“我絕不賣掉祖先的房產,”他嘶喊,“康波恩家絕不會潦倒到去賣祖先的房子。”
羅琳達聳聳肩。
“你可能不得不這麼做,”她回答,“我懷疑這房子和裡面的一切加起來,再加上媽媽的珠寶,有沒有五萬鎊?”
伯爵雙手蒙著臉。
“老天呀!”他歇斯底里地叫喊,“我到底做了什麼天殺的事?”
“後悔於事無補,”羅琳達冷冷地說:“我們要面對現實,爸爸。我們也必須把事情想個清楚。你去告訴查理·福克斯我們付錢的時間。我們無法在通常的兩週內付清。”
“你要我跑去跪著求他,再忍受一些其它的侮辱?”伯爵憤怒地說。
“那是你負的債。”羅琳達說。
他看到她眼中流露的神色,禁不住憤怒起來。
“我的上帝!你對父親或任何其他的人難道沒有一丁點了解與同情?”
“如果你想知道事實的話,”羅琳達說:“我瞧不起你。”
她頓了一下,見他父親沒有反應,接著說:“我瞧不起你,就如同我瞧不起所有其他的男人。你們全都一模一樣,沉溺於慾望時,跟水一樣軟弱。你們期待一個女人來撫慰你們的愚蠢,同情你們的罪行。好,讓我告訴你,我一樣都不做。”
她把手槍從書桌上拿起來,尖聲說:“我把這玩意帶走——如果你仍然無法控制自己的話。明天我會開始出售這棟房子,還有我們歷代祖先留下的珍藏,以及媽媽最喜愛的那些珠寶,通通部要賣掉。”
她向房門走去,回過頭來看看父親,燭光在她紅髮上閃耀。
“如果你受不了這個打擊,”她輕蔑地說:“我建議你儘快離開這裡,到康威爾去,把這兒殘餘的一些東西早早拿去佈置好。”
第二天早晨,當女僕拉開窗簾時,一夜甜睡的羅琳達醒了過來,想起當天要辦的事。
面對橫亙在眼前的艱鉅困難的工作,她並沒有象其他女孩一般張惶慌亂。同時,她也十分明白父親會帶給她種種阻礙。
羅琳達十二歲時,母親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