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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部分

第一步先通知李小毛避一避。我看就在朱素蘭那裡落腳好了。第二步該怎麼走法?到了那裡再商量。”

“言之有理!就這麼辦。”

於是小張匆匆漱洗,與劉不才出了客棧,兩乘轎子飛快地直奔大豐。下轎一看,便覺從夥計到小徒弟,神色都有異狀,兩人對看了一眼,各起警惕,說話要謹慎。

“敝姓劉。”劉不才先開口,“是朱道臺派我來的,有筆生意是跟寶號姓李的朋友接的頭。請問,他在哪裡。”

“啊,啊!”帳臺上走下來一個人,長袍馬褂,像是大豐米行中有身份的管事,“劉老爺請裡面坐。”

引入後進客堂,小徒弟遞過茶煙,那人告個罪轉到後面。

過了好半天,只見出來一個三十左右的婦人,面如銀盆,眉發如漆,別有一種令人目眩的顏色,不用說,這就是粉面虎了。

“哪位是劉老爺?”她問。

“我就是。”劉不才點點頭。

“這是我們老闆娘。”管事的說,“朱道臺作成大豐的生意,是我們老闆娘親自談的。”

“是的。”粉面虎介面:“劉老爺有話,儘管跟我說。”

“好,好!我先引見這位,”劉不才手一指,“這位好朋友姓張,他也是那位李老弟的要好弟兄。這筆米生意,他是原經手。”

“原來是小張少爺!”粉面虎微蹙的雙眉,頓時舒展,“既然是小毛的要好弟兄,那麼,我說實話,而且還要請小張少爺費心打聽。小毛出事了!”

劉、張二人的心,不由得都懸了起來。劉不才比較沉著,一面以手向小張示意,稍安毋躁,一面問道:“出了什麼事?”

“十點多鐘,小毛吃茶回來!走到弄堂口,遇見四五個年輕力壯的小夥子,拿他軋住,推在一輛馬車裡,往西面去了。至今沒有訊息。不知道到底為了啥?”

“有這樣的事!”小張看一看劉不才說:“等我們去打聽打聽!”

“慢來!”劉不才說,“這好像是綁票!老闆娘,你有沒有報巡捕房?”

“沒有。”

“為啥?”

“因為小毛沒有喊。只說:”有話好講,有話好講!‘倒像彼此熟識似地,所以我暫且不報捕房。“

劉不才和小張都暗中心許,粉面虎畢竟還有些見識,處置得宜。就眼前來說,李小毛固然存亡未卜,而一報了巡捕房;李小毛就算死定了。說不定連屍首也無覓處——不是如此毀屍滅跡,孫祥太就要吃捕房官司了。

不過,這些想法,不便明告粉面虎,劉不才只問小張:“你們是老朋友,曉不曉得李老弟跟啥人結了怨容?總要尋出一個頭緒來,才好下手。不然,上海這麼大,人這麼多,哪裡去瞎摸?”

小張會意,他是有心如此措詞,以防精明的粉面虎起疑。

因而也裝模作樣地皺眉苦思,想了一會才說:“我只曉得小毛從前‘在幫’,現在好像不是了。他們幫裡的人,我倒認識幾個,只有先找他們去摸一摸底。”

“是的!”粉面虎連連點頭,“能託幫裡的人幫忙打聽,一定會有結果。我們就是一時找不到這樣的人,小張少爺有熟人,那就再好都沒有。請多費心!”

這是個很大的麻煩。李小毛吉凶莫卜,倘或已經死在孫祥太手裡,就可能連那一萬石米都落空。如果留得命在,又不知怎麼才能將他救出來?劉、張二人一出大豐,先就在路邊商議,決定分頭行事。劉不才去通知朱姑奶奶,打聽訊息,小張回客棧看孫祥太,見機行事。倘或孫祥太不在,便到孫家會齊,商量下一個步驟。

說定了各奔東西。小張四到客棧,直奔孫祥太所住的房間,遠遠就聽得鼾聲如雷,問起茶房,方知是中午回來的。一回來就睡,鼾聲至今不曾息過。

這倒有些莫測高深了——小張心裡在想,剛剛殺過了人,心情難免小寧,不能這樣恬然入夢。不過久走江湖的人,不同尋常,或者因為宿恨已消、心無牽掛,正好酣睡,亦未可知。

想來想去,無從判斷究竟。也不能將孫祥太喚醒了,問個明白。既然如此,逗留無益,小張毫不遲疑地趕到孫家,進門一看,孫子卿夫婦、劉不才、朱大器都在,就是不見松江老大。

“松江老大呢?”他問。

“打聽訊息去了。”劉不才問,“孫老大怎麼樣?”

“在呼呼大睡。”小張細說所見、所聞、所想,神情顯得相當焦灼。

“看起來不像剛殺過人。”朱姑奶奶安慰他說,“你急也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