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別想這個了,如果你想還是去上個算學班吧。”蘇大夫問道:“要加僱的會計呢?找到人了麼?”
“沒有,”幕僚長滿臉歉意地答道:“現在到處都在僱會計,來的人要的月銀實在太高了,而且……而且來應聘的也沒有什麼真有本事的。”
“真有本事的也不會到我這個小小的府卿院大夫這裡來了。”蘇大夫自嘲地笑了一聲,廣東的政壇競爭達到了空前白熱化的地步,大批的富人讓他們的子侄涉足政壇,或者乾脆就是自己赤膊上陣,他們帶來了大量的財富,在短短的時間裡就把它們揮霍一空然後黯然退出。可還有更多的新人湧進來,很多人根本還不懂現在的廣東官場是怎麼回事,並且在搞明白之前就被無情地淘汰出局。可是這些人讓蘇大夫這樣的人日子也變得很艱難,那些黑心的小黨黨魁用美好的未來哄騙這些沒見過世面,幻想著當官做父母的傢伙們,攛掇他們租昂貴的辦公室,繳納達到法律規定上限的黨費,僱傭數量驚人的幕僚——告訴這些倒黴的傢伙這樣就能保證成功。每年都有大批的人轟轟烈烈地踏入政界,然後悄無聲息地離開,這種惡劣的競爭給蘇大夫這種小議員帶來很大的困擾,而他不但決心倖存下來,更有著的宏偉志向——邁向省卿院,並在某一天成為廣東國民黨中的重量級人物。
“城東開了家女子學校,”蘇大夫把一個地址交給幕僚長,道:“一會兒我去見馬老闆時,你去一趟。”
“我們又不做棉花或刺繡,去女子技校招什麼工?”幕僚長莫名其妙地問道。
“是女子學校,不是刺繡或紡紗技校,我也不是要招女工。”蘇大夫讓他的幕僚長認真看一看這學校的介紹,這是昨天他從親人那裡得到的一個訊息。
“哈……”幕僚長看完之後忍不住笑起來:“這位江家娘子的江氏女校……”
“不是江家娘子,是……我忘記了是誰家的娘子,她做姑娘時姓江,結果開女校時用的是父姓沒用夫姓。”
“哦,這婆家也能……”幕僚長突然明白過來,婆家當然會同意,他們寧可丟親家的臉也不願意丟自己的。
“她們也教算學,而且自稱有一批學員能夠勝任會計。”
幕僚長又一次笑出聲來:“東家,婦人打算盤,哈哈,婦人打算盤。”
“我祖母也能算算帳,雖然是很簡單的,她們算盤肯定打不好,不過我不能坐在這裡乾等聘會計的工錢降下來。”蘇大夫並沒有跟著一起笑。
“東家您是認真的嗎?”幕僚長收斂起笑容,突然意識到東家或許不是在開玩笑。
“我是認真的,據說還有能當文書的。”蘇大夫先是點點頭,然後補充道:“現在抄寫工也太貴了,如果那邊有能湊活用的,也先幫我僱個先救救急。”
“讓婦人寫字,讓她們去抄寫文書——每一份至少也有成百上千個字!”幕僚長承認他們缺大量的人手,不過還是對蘇大夫的設想感到震驚,他竟然試圖把重要的工作交給女人去做!
“我是急病亂投醫。”蘇大夫對此也沒有否認,江氏女校同意僱主以男性僱員的標準進行考核:“所以你要去仔細檢查。”
“這是寫字、算數!不是繡花、納鞋底子。”幕僚長再次鄭重抗議。
“我知道,”蘇大夫兩手一攤,他知道幕僚長最後還是會妥協的,畢竟他也沒法變出錢來對不對:“這位江校長說,她的學生可以和男人一樣考試,而且透過後只要一半的工錢。”
“她們不可能透過的,”幕僚長斷言道:“寫字、算數是要用腦子的。”
“說不定裡面會有個才女呢,反正試試也無妨,萬一真有的話,”蘇大夫伸出三根手指頭:“用三成的錢僱下來。”
第九章 時來天地皆同力 第三十七節 中庸
今天下午蘇大夫需要去見幾個重要人物,這些商人的錢和他們手下的選票對全省的政局來說可能無足重輕,但卻是府議院爭衡的重要砝碼。
在廣州政壇掙扎數年後,蘇大夫和其他政界人物一樣,視妥協為生存法寶,這個詞在短短几年裡就完全洗淨了身上攜帶的貶損含義。根據廣州現行的法律,每個人都可以將他月收入的百分之一捐獻給他願意支援的政界人物,所以從理論上來說,能夠提供最多選票的人群同樣也能提供最大的資金來源。可這僅僅是理論,因為收入低的人不會捐一分錢給政界人物,雖然現在他們不再單純希望競選者花錢買走他們手中的選票,但他們確實是要用這來交換好處的;真正能夠提供資金的只有黨派和有錢人——在廣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