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有先王之廟及公卿祠堂,圖畫天地山川神靈琦瑋譎佹及古聖賢怪物異事,因書其壁,呵而問之”。是《天問》一篇,本由圖畫而作。後世讀其書者,見所徵引,自天文、地理、蟲魚、草本與凡可喜、可愕之物,無不畢備,鹹足以擴耳目而窮幽渺,往往就其興趣所至,繪之為圖。
如宋之李公麟等,皆以此擅長。特所畫不過一篇一章,未能賅極情狀。雲從始因其章句,廣為此圖。當時鹹推其工妙,為之鐫刻流傳。原本所有,只以三閭大夫、鄭詹尹、漁父合繪一圖,冠於卷端。及《九歌》為九圖,《天問》為五十四圖。
而《目錄》、《凡例》所稱《離騷經》、《遠遊》諸圖,並已闕佚。《香草》一圖,則自稱有志未逮。核之《楚辭》篇什,掛漏良多。皇上幾餘披覽,以其用意雖勤,而脫略不免。特命內廷諸臣,參考釐訂,各為補繪。於《離騷經》則分文析句,次為三十二圖。又《九章》為九圖,《遠遊》為五圖,《九辨》為九圖,《招魂》為十三圖。《大招》為七圖,《香草》為十六圖。於是體物摹神,粲然大備。不獨原始要終,篇無剩義;而靈均旨趣,亦藉以考見其比興之原。仰見大聖人遊藝觀文,意存深遠;而云從以繪事之微,荷蒙宸鑑,得為大輅之椎輪,實永被榮施於不朽矣。
△《山帶閣注楚辭》·六卷、《楚辭餘論》·二卷、《楚辭說韻》·一卷(通行本)
國朝蔣驥撰。驥字洓塍,武進人。是書《自序》題康熙癸巳,而《餘論》上卷有“庚子以後復見安溪李氏《離騷解義》”之語,蓋《餘論》又成於注後也。
注前冠以《史記·屈原列傳》、沈亞之《屈原外傳》、《楚世家》節略,以考原事蹟之本末。次以《楚辭》地理,列為五圖,以考原涉歷之後先。所注即據事蹟之年月、道里之遠近,以定所作之時地。雖穿鑿附會,所不能無;而徵實之談,終勝懸斷。《餘論》二卷,駁正註釋之得失,考證典故之同異。其間詆訶舊說,頗涉輕薄。如以“少司命”為月下老人之類,亦幾同戲劇,皆乖著書之體。而汰其冗蕪,簡其精要,亦自瑕不掩瑜。《說韻》一卷,分以字母,通以方音。又博引古音之同異,每部列“通韻”、“叶韻”、“同母叶韻”三例,以攻顧炎武、毛奇齡之說。夫“雙聲互轉”、“四聲遞轉”之二例,沙隨程迥已言之,非驥之創論。然實不知先有聲韻,後有字母,聲韻為古法,字母為梵學,而執末以繩其本。至於五方音異,自古已然,不能謂之不協,亦不能執以為例。黃庭堅詞用蜀音,以“笛”韻“竹”。《林外詞》用閩音,以“掃”韻“鎖”。是可據為典要,謂宋韻盡如是乎?又古音一字而數葉,亦如今韻一字而重音。“佳”字“佳”、“麻”並收,“寅”字“支”、“真”並見,是即其例。使非韻書俱在,亦將執其別音攻今韻之部分乎?蓋古音本無成書,不過後人參互比校,擇其相通之多者,區為界限。猶之九州列國,今但能約指其地,而不能一一稽其犬牙相錯之形。驥不究同異之由,但執一二小節,遽欲變亂其大綱,亦非通論。以其引證浩博中亦間有可採者,故仍從原本,與《餘論》並附錄焉。
──右“楚辭類”六部,六十五卷,皆文淵閣著錄。
○楚辭類存目△《天問天對解》·一卷(浙江範懋柱家天一閣藏本)
宋楊萬里撰。萬里有《易傳》,已著錄。是書取屈原《天問》、柳宗元《天對》,比附貫綴,各為之解。已載入《誠齋集》中,此其別行本也。訓詁頗為淺易。其間有所辨證者,如《天問》“雄虺九首,儵忽焉在”,引《莊子》“南方之帝曰儵,北方之帝曰忽”,證王逸注“電光”之誤。特因《天對》“儵忽之居帝南北海”而為之說。又如《天問》“鯪魚何所,魀堆焉處”,獨謂“堆”
當為“雀”,“魀雀在北號山,如雞虎爪食人”,證王逸注“奇獸”之誤。
亦因《天對》“魀雀在北號,惟人是食”而為之說。未嘗別有新義也。
△《楚辭集解》·八卷、《蒙引》·二卷、《考異》·一卷(兩淮監政採進本)
明汪瑗撰。瑗字玉卿,歙縣人。是書《集解》八卷,惟注屈原諸賦,而宋玉、景差以下諸篇弗與。《蒙引》二卷,皆辨證文義。《考異》一卷,則以王逸、洪興祖、朱子三本互校其字句也。《楚辭》一書,文重義隱,寄託遙深。自漢以來,訓詁或有異同,而大旨不相違舛。瑗乃以臆測之見,務為新說以排詆諸家。其尤舛者,以“何必懷故都”一語為《離騷》之綱領,謂實有去楚之志而深闢,洪興祖等謂原惓惓宗國之非。又謂原為聖人之徒,必不肯自沉於水,而痛斥司馬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