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罷了。禮金多由一省的督撫或學政來轉交,名為辛苦費,實帶有賄賂的意思。當時有民謠說:“一任主考官,百姓吃十年”,“京官不外放,窮到能賣炕”。主要說的就是這種灰色收入。
其實,這種不成文的規矩早在康熙年間就出現了,只是還沒有形成一定的數目。那時候,京官赴省主持鄉試,有的省給一千,有的省給兩千,還有的送五百,主要是看肥省還是窮省。那時的鄉試主考官還沒程儀一說,只是由戶部出些往來盤纏,年終的恩俸略高一些而已。
康熙帝為了杜絕考試中的*現象,專讓戶部設了程儀一項。官員們自是三呼萬歲,口稱皇恩浩蕩奴才們感激涕零,但地方上孝敬的錢仍然照拿,否則這三年一遇的鄉試,就不能很好地完成;只是不再明目張膽了。
康熙帝出於體恤百姓之心所採取的這項措施,自認為做了一件於國於民都有益的大好事,卻沒有收到分毫效果,國庫倒成定例地每三年都要拿出老大一筆銀子。
這一年的考評,曾國藩名列一等第二名,奉旨以翰林院侍講兼署翰林院侍讀。
隨著官階的提升,曾國藩的社會地位也提高了,社會兼職於是多起來,比較著名的有湖南在京同鄉會會長、湖南賑災會執事、湖南會館執事、長沙會館館事等,達十幾種之多;很多人都想依附穆彰阿這棵大樹好乘涼,身為其座下第一大弟子的曾國藩,不想受益也要受益了。這是他始料不及的。青山遮不住,畢竟東流去,運去金變土,運來土變金。 電子書 分享網站
謹記教誨,勤儉持家(2)
好事真的一件跟著一件向曾國藩襲來,擋也擋不住。道光帝親自點將,欽命曾國藩充任四川省鄉試正主考,從五品官做鄉試正主考是大清首例,副主考則由官拜翰林院侍讀學士的趙楫充任。趙楫官階倒比曾國藩高,為從四品,這又是自清朝開國以來沒有過的事。
隔了一天,戶部便將兩千兩銀子的程儀送到了翰林院,翰林院全體震驚。胡林翼、陳公源等一般下屬嚷著要吃曾國藩的花酒,曾國藩一笑置之。回到住處,望著這兩千兩白花花的銀子,他的心早已回到了魂牽夢縈的湘鄉荷葉塘。
道光十四年(公元1834年),二十四歲的曾國藩在湖南鄉試得中第三十六名舉人。道光十七年入京會試,不中,只得怏怏返鄉。在金陵書肆閒逛時,他萬沒想到,這裡竟有他夢寐以求的《明史》出售。他一問書價,不由一喜一憂。喜的是,懷裡的銀子正和書價吻合;憂的是,購了《明史》,便沒了回家的盤費。
他雙手攥著硬硬的銀子,在書肆猶豫了許久,徘徊了老半天,一連走店門兩次,終於還是咬著牙把書買下來。他一邊把書小心地一冊一冊放進擔子裡,一邊悄悄地問書肆的夥計:“小兄弟,這裡可有當鋪?”
夥計用手往斜對面一指道:“那不是?”接著又吃驚地問他一句:“爺莫不是為了買書要當衣服吧?爺呀,書不看不要緊,衣服不穿咋行呢?”
曾國藩笑了笑沒有言語,挑起《明史》步出店門。他挑著《明史》走進當鋪,當掉長衫,這才到碼頭與人合夥搭了個返湘的船。彷彿是天意,船錢正和他當長衫所得的錢相吻合。他心裡想的是:“坐船不穿長衫可以,碰到《明史》不買可不行!”
船行了三天三夜,他讀了三天的《明史》,睡了三夜的好覺,中途只吃了船家的幾個火燒。
當曾國藩挑著書一晃一晃地走進家門時,已是狼狽不堪,全家人還以為他遭了劫。
這時的曾家,為供曾國藩求學,已花去了銀子無數,積攢的家底幾近無存,就差借債度日了。轉年偏偏又是閏年。閏年有恩科,可以聯袂會試。
為了能讓曾國藩不錯過二次進京趕考的機會,星岡公賣了三次地還差著十幾兩的缺口,曾麟書也急得連著幾夜不能入睡。曾麟書時年已近知天命,他知道自己是天生秀才的氣數,不要說進士,就是舉人,也是無望了。但是,他要從兒子身上補上這缺憾。兒子已經是舉人,離進士只一步之遙了。可是,銀子……
這天正好南五舅來探望星岡公,見曾家大小愁眉不展,知道是為子城進京的事發愁。南五舅沒有言語,回家後硬是把家中全靠它耕種的一條尚未長成的半*牛拉到集上賤賣了,並連夜把這賣牛錢送到曾家。儘管這十幾兩銀子曾麟書很快便還了過去,但這件事,卻給曾國藩留下了極深刻的印象:自己這進士,中得不易呀!
臨進京時,曾國藩就已下定了決心:這進士考不中便罷,若中了,就一定十幾二十幾倍地報答親人、家鄉人對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