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特納莊園的草地上一派潮溼,昨夜剛剛下過小雨,草葉上還掛著水珠,就算是田地也還是溼漉漉地,一腳踩上去只覺腳下綿軟,如果稍加用力,還會在地面上留下一個不淺的腳印,連帶著,鞋上也會溼上幾許溼泥。
克魯尼-班森慢悠悠地走在小山坡的小徑上,狀似悠閒地從緩坡之下逐漸向上,走近特納莊園的主宅邸,沿路若有撞見早起忙碌的僕人,都會恭敬地向他行禮問候,克魯尼雖然好風度地一一回應了,但是,他的情緒卻仍然有幾分意興闌珊。
克魯尼慢慢走到宅邸大門前,正望見維爾莉特一身正裝,正在向弗蘭克叮囑著牧場的相關事宜,門外的磚石路面上,正停著一輛馬車,顯然,維爾莉特這又是要出遠門,只不過,這一回,不知道是前往新得的領地探察情況呢,還是前往佩蘭城。
“班森大人,日安,您這麼早就出來晨練了呀,可真是令人佩服。”維爾莉特結束了與弗蘭克的對話,轉身向克魯尼行禮問好。
“日安,保持良好的作息習慣是軍人的良好習慣,我想,特納莊園裡像我這樣維持這種慣性的人應該不少,”克魯尼雖是在與維爾莉特對話,但話中之意卻是衝著弗蘭克去的。
維爾莉特聞言,抿嘴一笑,微微屈膝,道了一聲告辭後便登車閃人——至於男人們的事情,還是留給他們自己解決吧。
維爾莉特一走,弗蘭克與克魯尼對視數秒,而後,弗蘭克首先動作起來——他微一擺手,作了個領路的動作,示意道:“現在時間正好,或許,班森大人願意一起共進早餐?”
“我的榮幸。”克魯尼欠身回禮,而後與弗蘭克半肩而行。
男人們的腳步雖不急不緩,但行進速度卻是極快,不多時便已經來到餐廳。彼時,特納子爵早已經在餐廳用餐,眼見弗蘭克與克魯尼相攜而來,子爵放下餐具,伸手示意兩人就坐,同時笑著調侃了一下克魯尼:“克魯尼,今天怎麼有空來陪我這個老頭子吃飯?”
“能與兩位聖騎士大人共同早餐,是我的莫大榮幸才是,”克魯尼一副謙遜面容,真誠到令人無可挑剔。
簡單的兩句對話間。特納子爵與克魯尼彼此各將一軍,不過,雙方都不是斤斤計較之輩,彼此微笑之後,便算是將此事揭過。
安靜的餐廳裡雖然有三人在同時用餐。但是,竟沒有一人發出聲晌,不僅僅是沒有人在說話,更是連使用餐具或是咀嚼和取用飲料的時候,也都沒人發出聲音!並且,這三人竟覺得這樣的狀態十分正常,沒有一個人對此提出過異議。
三人雖然用餐的開始時間不同。但是,卻是同時結束“戰鬥”,弗蘭克搖鈴喚來僕人,將餐桌整理乾淨,又換上一壺飯後茶,這才算是對話的開始。
克魯尼淺抿了一口茶水。首先開口道:“特納大人,您和弗蘭克都是當世英傑,我自然就不拐彎沒角了,暴風堡狩獵會馬上就要開始,陛下對大公寄望頗多。但是,近年來,我們人類的境況一直處於弱勢,再加還有人故意拖後腿,所以,大公現在面臨的形式不容樂觀,此時,你們二位若是願意與大公聯手,勢必將會是彼此兩利的效果。”
“大公英勇之名天下皆知,就算暴風堡是深淵地獄,想必波拿多大公也勢必能夠化險為夷,至於合作——我已是個廢人,連自己什麼時候會突然暴斃都不知道,又如何敢說能幫得上大公?”特納子爵話意雖狠,但面上卻始終帶笑,溫文雅緻。
克魯尼聞言,目光不由瞟向特納子爵的右手,與此同時,心中想起臨行前,大公曾經說過的那番話——
“拜倫-特納是最虔誠的信徒,冰雪聖殿一役,所有人都認為他背離了他的信仰,順帶還蠱惑了弗蘭克-喬,但是,最後的事實證明,拜倫始終是冰雪女神的聖眷者,要不然,為什麼連號稱最接近女神的大祭司都死在那場神戰之中,卻偏偏是兩名聖騎士得以生還?如果這都不是聖眷的話,那麼,又還有其它什麼事能比它更接近聖眷呢?”
只是,誰也沒想到,這位曾經最接近冰雪女神的聖信徒卻與病魔鬥爭了十幾年,生生將一名魁然英武的聖騎士折磨成一名乾瘦的小老頭——如果不是調查資料上明確顯示了拜倫-特納的身份,克魯尼根本不會將他與那赫赫威名的絕武聖騎士聯絡在一起……
面對像拜倫-特納這樣經歷過無上榮耀,也經歷過最終絕望的強大聖騎士,僅僅以威逼或利誘卻是毫無所用,所以,波拿多大公給克魯尼出的主意是信仰——只有信仰才能夠點燃信徒的生命之火,而他們現在需要賭的是,拜倫-特納是否還具有曾經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