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到怒不可遏,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她的態度太堅決了,懇求顯然毫無用處。在這種怨恨情緒膨脹,雙方都深感悔恨的氣氛中,兩人不得不繼續在一起停留幾分鐘,因為伍德豪斯先生把他們禁閉在距離不足一英尺遠的地方。假如沒有這麼強烈的怒氣,兩人肯定會感到絕望般的尷尬,但是,他們現在直來直去的感情沒有給左右為難的情緒留下任何餘地。他們不知道馬車什麼時候拐上牧師巷的,有沒有意識到車是什麼時候停下來的,突然之間,他們發現車已經停在他的房門前。他一句話也沒有再說便跳下車。愛瑪這時才感到,不說句晚安不合適。客套話得到了回答,腔調冷淡而高傲。愛瑪在無法描繪的憤怒中繼續乘車前往哈特費爾的宅子。
到家後,受到父親極為熱情的歡迎,他一直為她單獨乘車穿過牧師巷而害怕的渾身發抖,她從來連想也不敢想要轉過那麼個彎子,而且是陌生人的駕馭之下——那不過是個普通的車伕,而不是詹姆士。在這兒,彷彿她的返回是一切納入正軌所必不可少的。因為約翰·奈特里先生對自己的惡劣脾氣感到害羞,現在整個換了個人,又善良又殷勤。他對父親的舒適表示非常關心,好象不跟他一道喝碗麥片粥就不能實現圓滿周到。對於這批旅行者來說,這天實在平靜和舒適的氣氛中結束的,只有她是個例外。她的腦子裡從來沒有經受過如此激烈的動盪,她需要付出極大的努力,才能裝出精神集中情緒歡快的樣子,直到最後大家分手她才能鬆一口氣,平靜的回想這一切。
第十六章
髮捲已經夾上,女傭已經打發走了,愛瑪坐下來思索,體驗悽慘的感情。這的確是件可悲的事情。她一直心懷希望的每一種前景全都被打碎了!每一件事情都發展成為最不受人歡迎的結果!對哈里特來說是如此重大的打擊!這是最糟不過的事。這事的每一個方面都能帶來痛苦和屈辱,不是來自這個方面就是源於另外一些方面,不過,與它給哈里特造成的危害比較,全都無足輕重。她甘願承受比實際情形更多的誤解,更多的謬誤,更多由於判斷錯誤而帶來的恥辱,只要將她的錯誤導致的結果侷限在她自己身上就行。
假如我沒有勸說哈里特喜歡這個男人,我什麼都能忍受。他就是假設跟我有兩倍的關係也沒事。可是可憐的哈里特怎麼辦!
她怎麼能被矇蔽的那麼深!他宣告說,從來沒有認真考慮過哈里特——從來沒有!她儘量回顧過去發生的事情,但是一向都那麼讓人迷惑不解。一種想法在她腦子裡紮下了根,她假設是那樣,於是便使一切都扭向那個方向。他的態度肯定不明確,左右搖擺,讓人懷疑,要不然她決不會誤解。
那幅畫!他多麼渴望為那幅畫鑲畫框啊!那個字謎!還有足足一百種其他場合,那些事情看上去多麼明顯的指向哈里特啊!不會錯,那個字謎中的“敏捷才思”和“柔和的眼睛”對兩個姑娘都不合事,不過是個沒有品位,並不真實的含糊說法。誰又能看透這種笨頭笨腦的胡說八道呢?
當然啦,她常常認為他對她的殷勤毫無必要,尤其在最近更是如此。不過她認為那只是他自己的方式而已,只是由於判斷錯誤,認識錯誤,格調不高,那時他沒有一直生活在上流社會的佐證,儘管他講話時從來都非常文雅,但是他的優雅卻不足,不過,直到今天之前,她片刻也沒有懷疑過,他對她表示感激和尊敬只是因為她是哈里特的朋友。
關於這樁事情的可能性問題,約翰·奈特里先生曾經給過她中肯的意見。她不能否認,那兩位兄弟有著犀利的眼光。她記起奈特里先生如何對她談起埃爾頓先生,他發出過警告,堅信埃爾頓先生對婚姻決不會輕率。一想到他們對他性格的判斷比她正確,她便感到一陣臉紅。結果證明,埃爾頓先生在許多方面都與她的意圖和她所相信的完全相反,她便感到非常痛心:他驕傲自負,獨斷專行,極少考慮別人的情感。
埃爾頓先生想要向她求婚,結果適得其反,他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沉淪了。他的表白和求婚對他沒有任何益處。她對他的戀情不屑一顧,他的希望對她是一種侮辱。他想要攀上一門好親事,便驕傲的舉起目光投向她,裝出自己已經墜入愛河的樣子。可是她卻極為坦然,認為他絲毫沒有受到傷害,也根本沒有失望之情,因而不需要任何撫慰,從他的言談舉止中根本看不出真正的愛。嘆息和漂亮的詞藻到是足夠多的,不過她很難設計出與真正的愛情聯絡不那麼緊密的其他表達方式,也想象不出任何其他腔調。她不必費心可憐他。他索需要的只是藉此提高自己的地位,增加自己的財富,如果他不能如願將哈特費爾德三萬鎊財富的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