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事。“你們這兒,人人都只是為自己打算,誰也沒有一點國家觀念:有的人貪圖實利,有的人追求名譽,還有的人只想裝飽自己的肚子。恐怕只有在非洲,你才找得到這樣野蠻的人。沒有工業,沒有軍隊,沒有兵艦。大家只知道怎麼樣剝光別人的皮,而這張皮其實是精瘦精瘦的。”
翦除攝政王(8)
他大膽地發表了這一大篇議論,好像他正在把一線光明帶到彼得那粗獷的、渴望的、焦慮的心靈深處似的。聖像前面的油燈火苗已經舔到綠色玻璃那兒,窗外那些守夜人的腳步已經沉寂下去了,勒福爾還在逗彼得發笑,隨後又說開了:“你非常聰明,彼得。唉,我在這個世界上看得多了,見過各種各樣的人。我要把我的寶劍和我的生命奉獻給你。”
他深情地瞅著彼得那雙褐色的、突出的眼睛,這雙眼睛是那麼安詳,彷彿這幾天裡他活了許多年似的。
“你需要一些忠實而聰明的人,彼得。慢慢地等著,我們總會找到這樣的新人,他們為了事業,為了你的一句話,會赴湯蹈火,連拋開自己的父母也在所不惜。至於那些領主,就讓他們為了地位、為了名譽去互相爭吵吧。你沒法兒往他們脖子上安一顆新的腦袋,反正任什麼時候去砍掉他們的頭都不會嫌晚的。等著,要更堅強些,你現在還是太軟弱,跟領主是鬥不過的。”
“我們有的是娛樂、笑鬧和漂亮的姑娘。趁熱血還在沸騰的時候,玩它個痛快吧;錢是足夠的,你是皇帝嘛。”
勒福爾那薄薄的嘴唇不停地說著,他那一會兒柔和、一會兒堅毅的眼睛流露出機智和*的神色。他看出了彼得的心思,把那些縈迴在彼得頭腦裡的東西用語言表達出來了……
太后納塔利婭一再感到驚奇的是,彼得怎麼會變得這樣的通情達理?
看到他沉著的態度,她真是說不盡的歡喜:彼得尊敬母親和總主教,聽取御前大臣們的話,跟妻子生活在一起,去澡房洗浴。納塔利婭沒人照管地生活了15年,而現在那些名門貴族們又爭先恐後地來向太后請安了;領主和朝臣們只等著她開一聲口,就奔出去為她效勞。做祈禱的時候,她高踞在首席,總主教把十字架第一個獻給她親吻。在人群面前出現的時候,大家都跪下來,呆子、跛子和叫化子為她高聲祝頌,還伸出手來想碰一碰她的衣裙。納塔利婭的嗓音變得寧靜又慎重,她的眼神也變得很威嚴。太后走進淨室,便喊出每個人的名字,跟大家打招呼,隨後往一張十分樸素的椅子裡坐下了,手裡抓著一塊小小的聖餅。坐在她旁邊的是她的哥哥列夫·基裡洛維奇,他腮幫紅潤,身體肥胖,態度莊重;領主們便不慌不忙地跟太后談論起國事來:怎麼樣對付索菲婭,對米洛斯拉夫基該怎麼辦,誰應當發配流放,誰應當送進修道院去,哪一個領主該指派去掌管哪一個政廳……
8月29日,一個射擊團士兵飛也似的疾馳到修道院的鐵門前面。他帽子也沒戴,長襟衣散開著,臉上滿是塵灰。他向大門的望樓揚起嗓音喊道:“皇帝的公事!”
人們開啟嘎嘎作響的大門,把射擊軍從那匹給騎累了的馬上扶下來。大家小心翼翼地挽著他的胳膊,帶他去見鮑里斯·戈利琴。那人一看見鮑里斯在臺階上,就撲在公爵的腳邊,急促地報告說:“索菲婭就要到了!”
瓦西裡耶維奇感到自己生活在噩夢之中。他害怕恥辱,又覺得恥辱在向自己逼進。普列奧勃拉任斯科耶村的前哨把攝政索菲婭的馬車給攔住了。索菲婭推開玻璃門,破口罵他們是叛徒,罵他們是出賣基督的猶大,還朝他們掄掄拳頭。
射擊軍慌了,就摘下頭上的帽子;可是當馬車又向前移動的時候,他們卻用月牙斧的木柄擋住它的去路,還抓住那幾匹牲口。這時索菲婭反倒吃驚,她吩咐把馬車趕到附近隨便哪個人家去。索菲婭往座位後面一靠,又羞愧又憤怒,弄得臉色發白,力氣一點都沒有了。 txt小說上傳分享
翦除攝政王(9)
他們趕到一個富有的稅務官家裡。
索菲婭吩咐那一家人統統迴避,自己走進一間臥室去,韋爾卡馬上把那裡面的櫃子、長凳和床鋪全都鋪上了御用的披帷,而且還點起長明燈。索菲婭滿懷抑鬱地躺下了。
不到兩小時,就聽見馬蹄的得得聲和軍刀碰著腳鐙的錚錚聲。也沒通報一下,布圖爾林就闖進了臥室問:“長公主在哪兒?”
韋爾卡向他撲過去,把他往後面推:“出去,出去,你這個不要臉的傢伙!她正在睡覺呢。”
“啊,她正在睡覺嗎,那就關照長公主一聲,叫她別上修道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