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耳相傳的神話。
細細摩挲著書卷,又將其中口訣默唸了一遍,正準備就寢,敲門聲卻急促地響起。 “是誰?”
“是我!”聲音方起,人已闖了進來,我一怔,是昭羽。他喘氣喘得有些急,來勢洶洶,“快跟我去看看!”
“怎麼了?”對他難得的急切,我有些措手不及。
“沈夫人病了,似乎有性命危險……”雖然沈夫人是昭羽的姨母,然而他從不以此稱呼而總是喚她沈夫人,頗有些疏離的意味。
未及將話聽完,我已大驚,沈夫人以前雖然筋骨關節有些不硬朗,但也沒有什麼大病,哪來的性命危險?“我知道了,快走吧。”事不宜遲,匆匆披上一件外衣,便隨著昭羽走入夜色茫茫中。
遠遠便望見沈夫人家微弱的燭火,進了裡屋,只見沈夫人躺在床上,雙目緊閉,不醒人事,臉色蒼白得幾近青灰,任何人見了都會認為她命不久矣。矜兒趴在旁邊,抓著母親的手,淚眼汪汪,見我進來了,忙不迭撲進我懷裡嗚咽。
我示意昭羽將他拉開,坐在榻旁為沈夫人把脈,三根手指剛一按住脈絡,便不由得大驚。脈象虛弱至此,非一日所致,定是積疾已久,卻到今日才一齊迸發出來。
見我沉吟不語,昭羽追問:“她怎麼樣了?”矜兒嗚咽著,卻怯生生地倚在床邊,不敢打擾我,想必自己此刻的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無數念頭在腦海中閃過復又否決。這樣的急症不可用猛藥來治,須得徐徐調理,然而也得有一味藥先把病壓下,尤其沈夫人是積勞成疾加上久遠的內傷未愈,更如雪上加霜,難以下手。然而沈夫人的情勢實在無法再拖下去,時間不允許我多加猶豫,只能抱著姑且一試的心理,從懷裡掏出一枚藥草先讓她服下,轉身對昭羽交代了幾句,即刻回去取金針。
待得我把金針取來,沈夫人的臉色已緩過了不少,雖然也還虛弱,卻不會如之前般死灰了,顯然是服了藥草之效,但我知道那只是暫時的,若沒有找到根治的辦法,這病痛只怕隨時會復發而奪去她的性命。忙了大半夜,把針一一刺入穴道,又加以其他草藥的效果,總算使她暫無性命之憂,然而那多年的內傷卻不是一時能夠根治,雖然我知道應該如何才能治好但自己本身卻沒有深厚的內力所以無能為力,即便會武功的昭羽,也沒有那種數十年的內力可以支撐。
待到收拾一切再長吁口氣,抬首看看窗外,已是拂曉。矜兒趴在床前,已經累得睡著了,我揉揉眉心,找了張被子幫他蓋上,轉身走出門,一心只想回去好好睡一覺。
殘月未消,依然高懸在灰藍的天空。涼意撲面,帶來些許久累之後的清醒。本以為早已躺下歇息的昭羽此刻卻獨自站在院子裡,年少的身影看來秀頎而挺拔,而微斂的眉目卻有些背光的模糊,似要與未曾盡褪的夜色一起消散。見他少有的沉思,我也不想出聲喚他,便徑自朝門口走去。他卻突然轉過身來望著我:“本以為你說的略通歧黃也不過是跑江湖郎中的手段,沒想到或許比御……京城的大夫還要厲害。”
難得聽到昭大少爺夸人,受寵若驚之餘,免不了還要謙虛幾句,他卻嗤的一聲笑出來:“少裝了,你這種人一點也不適合卑躬屈膝。”是麼,我摸摸臉,聳肩一笑。“我在想,既然你有這麼厲害的醫術,為何卻甘心窩在這個小地方而不出去闖個名堂呢,憑你的能力,那些所謂的名醫也得甘拜下風吧。”
我笑了笑,不以為意。“你把我看得太厲害了,再說這個地方有什麼不好?”對於學醫,開始是興趣,後來是被那位老人的言行所感,音容宛在,斯人已逝,然而終有一天,我必定還要實現自己許下的諾言的。
“那你有沒有想過,你醫好一個人,也只是一個人受惠而已,這個世上,還有太多你看不到的苦難,又要如何去挽救?”他正色起來,問題亦有些尖銳。我笑,“你說得不錯,然而能夠救得了一個,總不能因為還有太多人救不了而索性連一個也不救。”這恐怕已不侷限於醫道一途了吧,我很好奇以他的年紀,怎麼會想這種本不該他去想的事情。
“假若你有這種能力,可以救得了許多人呢?”他毫不放鬆地追問。我聞言沉默下來,良久。“也許我會去試試吧。”然而如果是那樣,就不是不喜拘束的秦驚鴻了,所以比起昭羽說的站在高處,翻覆之間可活萬人的手段,我寧願選擇走遍天下路,救盡應救人。
彷彿看出我的好奇,他沉沉道:“在來到這裡的一路上,我見到了許多事情,而那些事情,真實而殘酷,與我之前的所見所想截然不同……”說罷有些喃喃,“易子而食,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