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本有人想攔下他,但既然身為主人的慕容已開口,他們倒也不好出手,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離去。付桑並沒有穿越人群走出去,而是縱身幾個起落,便自內掠出,瞬間不見人影,輕功之高令人駭然,只是臨走之前,手向後一翻,那個奇怪的手勢再度出現。
我只覺耳邊彷彿有一陣輕風掠過,只顧看著付桑如何出去,倒也沒有放在心上,慕容的一隻手卻已揚了起來,在身前擋了一擋,悶哼聲響起。
我一驚,陡然回首看他。“你受傷了?”
“沒有。”他微微一笑,依舊握住我的手不放。我皺眉看著他,忽而伸手一摸,只見左袖處溼熱粘膩,赫然滲出一片血色。
長而深的甬道,一盞若明若暗的燭火晃著忽忽欲滅的微光,搖曳著,正如映在燭火下搖擺不定的人影。握住燈盞的手微微有些顫抖,儘管已來了好幾次,她依然無法習慣這種森冷且靜得只餘下自己腳步聲和呼吸聲的地方,簡直無法想象裡面那個人,是如何在這種環境中呆下去的。
再繞過幾個彎,一個石門便赫然入目。手按上門邊嵌著八卦圖案的石頭,輕輕旋轉,石門無聲無息地開啟,裡面如同外面一樣,沒有半絲燈火,她手上這盞燈,便是全部的光明。
“公子?”她將另一隻手中的竹籃放在桌子上,一邊輕喚著端坐在床上的那個模糊身影。
沒有任何回應,而她也彷彿習慣了,一邊自言自語起來,又似說給床上那人聽的。“今天的菜還不錯,有香菇雞,八珍粉絲,還有……”將籃中的菜餚一一端出來,放在桌上,又對那默不作聲的人道:“公子若沒有事,奴婢就先走了。”
好一陣子的沉默,一如之前,她拿起燈盞提上籃子便欲轉身,腰間一麻,身子頓時無法動彈。
“你你!……”心中驚駭無比,卻沒有大喊出聲,因為她知道無論叫得多大聲,這裡也永遠不會有人聽到,眼睛因為慌亂恐懼而瞪得極大。“你,不可能,你是怎麼……”
中了毒,武功被廢,而鎖住他的,是極北之地所鍛煉出來的寒鐵,連神兵利器也奈之不得;封住他的,又是七七四十九道灌注了內力的封穴手法,這個人,他,他究竟是如何掙脫開的?
“你知道為什麼只是點你穴而不殺你?”那人繞到她前面,微弱的燭火照出他的面容。俊美如神祗的臉略顯削瘦,卻極為冷漠,令人望而生寒,此時在那雙清澈冷然的眼眸深處,是無邊不際的幽邃。
她看清楚了,也生生打了個寒戰,強自鎮定道:“教主明察,奴婢只是聽命而已,這件事本來就由不得奴婢作主的。”
那人似乎對她在這種情況下還能冷靜地回話感到一絲微訝,眸中不由掠過一抹欣賞。“本座不會殺你,只不過在我走了之後,你依舊每天到這裡來送飯,不能走漏絲毫訊息。”
女子點點頭,事到如今,說了出去對她也沒有什麼好處,必定還會以失職之罪受到重罰。“但時日一久,必然會有人發現,到時候……”
那人冷不防在她肩上輕輕一拍,冷冷道:“七日之後,自己想辦法出去,到熾木的遲簫亭等我,如果走漏一絲訊息,方才在你身上拍的那一掌就會發作。”
她輕輕一抖,不敢直視那清冷如炬的目光。“奴婢明白了。”
望著那個離去的頎長背影,她突然有些難過,不知是為自己,還是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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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慕容將身體微微一側,不著痕跡地掩住自己受傷的事,連擎天門的人也沒有發覺,然而握住我的手卻一點點地冰冷起來,唇色也不易察覺地漸漸蒼白,我的心隨之慢慢往下沉,終於冷不防抓住方才對付桑出手,顯然也是擎天門中人的那名藍衣男子問道:“這裡可有安靜的後院?”
見我臉色不善,他怔了一會兒才點點頭。“往後左轉便是,秦公子你……”
顧不得與他再說上幾句,我扯住身旁那個人便往裡走,拋下身後紛紛的議論,那人竟也由得我拉著,一路上碰到幾名侍女,便隨口吩咐她們備好熱水紗布。
雖然早有準備,卻在解開染血的白色袍子露出那隻受傷的手臂時還是狠狠擰起了眉。也許付桑自持身份,並沒有在暗器上喂毒,然而銀針早已嵌入血肉三分,末端甚至還帶了小小的倒鉤,製作精細,用心也惡毒。
修長手指搭上我的眉心,緩緩揉平上面的皺褶,低柔的聲音自頭頂傳來。“你不適合皺眉。”
這是誰的錯,我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