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閃忽不定,分明是在找尋主顧。整個廣場燈火昏黃閃爍,人影憧憧,未來過的,可能會感到有如誤進“鬼市”。
金城、姜雄在未進廣龍堂前都曾“光顧”過這兒,施展過“空空妙手”,跟人開過“片”,有一次還幾乎被警察逮住,對這兒的情形十分熟悉。二人也不心急,先在廣場上轉了個圈,又到各攤檔看了看,最後才選定了一個目標——一個蹲在燈影暗角,身穿長袍,拉低帽子,眼睛向四周瞟來瞟過的青年人,金城幾乎可以斷定,這是一個二世祖之類的人物。
青年人見金、姜二人朝自己走來,慢慢站起身,拱拱手。
金城也不說寒喧話——一說就不像是“常客”了——輕輕打了個響指,低聲道:“有什麼好貨?”
青年人見與來人並不相識,便把頭上的帽子頂了頂,也不多言,便從袖中取出一個卷軸,低聲道:“朱德潤的真跡。”
金城把卷軸展開,是一幅山水畫;溪山平遠,林木清森,是朱德潤的筆法;因已年代久遠,真乃古色古香。
金城開啟姜雄帶來的特長電筒,從懷中掏出放大鏡,把整幅畫連落款印章都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儼然是一個內行的古物鑑賞家。完了,看定青年人,同時舉右手,把拇指跟食指中指搓了搓。
青年人稍稍猶豫了一下,忍著聲道:“一千五百大洋。”
“開玩笑!”金城一擺手,“剛才我們看到的那幅黃公望的真跡才要九百大洋。老友,黃公望和朱德潤都是元代的畫家,但黃公望的名氣比朱德潤大多了!”拉拉姜雄的手,“走吧,到別處看看。”說完,二人轉身就走。
走了七八步,青年人從後面便追上來,拉拉二人的衣袖,低聲道:“先生果然是識貨的人。我這裡還有一件墨寶,是北宋著名書家蔡襄的,他可是‘宋四家’之一啊!如果先生兩件都要了,我願意低價出售。”
金城想了想,三人又回到原來那個陰暗角落,青年人又從袖中掏出一個卷軸來,遞與金城。
金城展開,是一幅正楷,筆力雄渾,端莊沉著,正是蔡襄的書法,也已紙質泛黃,古色古香。
金城又掏出放大鏡,開啟長電筒,把整幅字仔細看了一遍,又舉右手,把拇指跟食中指搓了搓。
“如果先生兩件都要了,”青年人咬咬牙,“就二千大洋!”
金城哈哈一笑,一拍青年人的肩膊:“老友,二千大洋可以買田買地買大屋了!你這兩卷字畫怎可以買這樣多的東西?……”金城話未講完,青年人就急了:“先生,這不是兩卷普通的字畫,是古代名家的真跡啊!你先生是行家,是識貨的啊!”
金城又是一笑:“過獎過獎。我這人其實俗得很,附庸風雅罷了,對銀錢最是斤斤計較。這樣吧,我覺得這兩幅字畫也是不錯,就出一千二百大洋吧。”
“太少了!這怎麼行!”從語氣中可以聽出,青年人決不願意。
“二千肯定不買!”姜雄這回開口了,“再給個價。”
“好吧,就一千八百。”
“不行,一千三百。”
“唉呀,先生,我已經讓了二百大洋了!”
“如果你一定要這個價,那也沒辦法。”金城笑笑,向姜雄打個眼色,姜雄會意,向著青年人濃眉一豎,雙眼一瞪:“我說老友,你到底是不是做生意的!”
青年人立即有點心寒,金城與姜雄儘管生得不算高大,但體格健碩,一看就知是習武之人,自己單身一個,又在這陰暗角落……不覺雙手抱緊卷軸,嘴唇微打哆嗦:“那就一千七……”金城又拍拍他的肩膊:“老友,無需心驚,我們不會在這裡硬搶你的,離開了這裡就難說。這樣吧,各讓一步,就一千五百大洋。在天光圩裡,我想這個價是絕對公道了。”
青年人一想,自己的賭債如果明天仍還不出,說不定那些“爛仔”會把自己劈開八段,現在賣一千五,還了賭債還有幾百大洋可以快活快活,於是道:“好吧,就一千五百。”
“交割”完畢,金城把兩卷軸放進袖內,看著那青年人急匆匆離開廣場的背影,微微一笑。姜雄見金城頗有得意之色,忍不住低聲問:“城哥,你什麼時候學會鑑賞古物的?”
金城哈哈一笑:“我哪會鑑賞古物,只是略懂一二,唬那小子的。”
“你不怕這是假貨?反被那小子騙了?”
“你可知道那小子是誰?”
“什麼?”姜雄大吃一驚,“城哥你認識他?”
“我認得他。他把帽子往頭上頂了頂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