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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然味道不俗。便說,咱們再鬥爭一次。凌文靜說,你肝不好,注意點身體。你不是說對身子鬥爭得越狠,這心靈就越痛快麼?沒有關係,再鬥爭一次。就又鬥爭了一次。

循著凌文靜的理論,翁送元戲濾地說,凌文靜,你和我之間也是一種鬥爭關係,你是在與我的鬥爭中,得到你的快樂。凌文靜一笑,也可以說是吧。所以說,你是為我的身體而來,將來還是為我的身體而去,我要對得起你,咱就再鬥爭一次。凌文靜很莊肅起來,擺一擺手,得得,鬥爭是分階段的,這階段的鬥爭已達到目的,宣告結束。

空虛寂寞的翁送元給他以後的日子找到了立足點,就是他永不魘足的肉慾生活。

這樣的生活他過了兩年,大限便來臨了。

那日,他喝多了酒。中午喝多了酒,便睡下了;待半夜醒來,便再也睡不著了。他的肝隱隱作痛,攪得他心煩意亂。他用身子碰了碰在睡夢中的凌文靜。凌文靜一翻身,“幹什麼?”

“老頭配老婆,早晚那點兒活兒,你說能幹啥?”翁送元說的還是他的俚俗哲學。

凌文靜又把身子翻過去了,“沒心情。”

“咱有心情。”翁送元低聲下氣地說:“咱孃的睡不著,請凌文靜同志同情同情。”

凌文靜躺平了身子,“要弄,你自己弄。”不耐煩地說。

“自己弄,自己弄,不勞大駕,不勞大駕。”翁送元涎笑著說。

翁送元便在瘦腿間動作,來來往往鬥爭不止。

突然,男人的身子一頓,凝固在一個姿式上不動了。

“快動啊,動啊!”女人催促著。

依然是不動。“不動就算了。”女人推了他一把。

男人順勢仰翻在炕上,無聲無息。

女人叫了幾聲,不應,便感到蹊蹺,把油燈點了。

移近一看,她嚇壞了,“送元!”她尖叫了一聲。

只見翁送元牙關緊咬,眼珠外翻;靈魂像出殼了。

……

連夜送公社衛生院,說是肝昏迷;過了不久,出現了肝腹水;兩個月後,死了。

屍體運回後嶺,挨著翁息元埋了。

凌文靜久久地站在翁送元的墓前,沒有眼淚;但臉色愈加陰冷,甚至可以說是冷峻。

還有些剛毅的色彩。她心裡想:宿命地說,翁送元應該死在這裡,還能全合身子葬在祖墳上,與他的弟弟翁息元在一起。不然,人在外,客死異地,做為黨員的他還得火化;所以,他雖說不是榮歸故里,但可以說是魂歸故里。他是幸福的。而自己呢?

她的心迷茫了,眼淚便下來了,濁濁的,流得很慢。

劉淑芳和翁七妹過來攙扶她,讓她回家去。節哀。

到了家裡,看到黑洞洞的屋子,她淚水洶湧,但她不哭嚎。劉淑芳們去嚎陽得不可遏制,她們不忍見她們的嬸母如此悲抑。死亡能軟化人們的心。

凌文靜整天在屋裡坐著,一動不動。翁家人輪流給她做飯,給她端過來。新做的飯端過來,原來的飯菜一點不曾動過;來人便含淚端回去。到了七天後農村所謂的“圓墳”之日,她又到翁送元的墳上去了一趟,靜靜地站了很久。

第八天早晨起來,劉淑芳去給她送飯,見到房門掛著鎖,鑰匙放在窗臺上;開啟門一看,屋子收拾得異常乾淨整齊。桌上留了一個紙條,紙條上寫著:我走了。

凌文靜就這麼悄悄地走了,沒有告別,也不需送別,以她自己的方式。

一個不屬於後嶺的女人走了,給後嶺人留下了複雜的回憶。

一年後,上邊要求各大廠礦定點支農。機械廠考慮到翁送元的因素,把後嶺定成支農點,為後嶺扯上了電。翁送元生前動過這個念頭,但沒能實現;在九泉之下,不知道,他是哭,還是笑。

第八章

已到了上學年齡的翁大元,依然是個野孩子,在村街上跑。早晨的風颳得烈,吼吼地,如逃犬急吠;他的破麂皮帽子被風颳跑了,便去追。一追就追到村口,碰到他的爹翁上元正趕著大車朝外走。翁上元一邊抹著風刺出的稀淚,一邊懶懶地甩著鞭子。

“爹,你幹啥去哩?”

翁上元一回頭,“去公社接人。”看到翁大元的帽子拿在手裡,他吼著:“還不趕緊戴上,把你的耳朵凍掉了。大清早的,你跑出來幹啥,快回去!”

翁大元沒有動,問:“爹,到公社接啥人?”

“接城裡下放的一個什麼右派,姓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