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上元回答說。
“啥是右派?”
“說(屍求)的你也不懂,快孃的回去,凍掉了耳朵,小心揍你!”說著,竟把鞭子伸過來,鞭梢在翁大元的耳根子上劃了一下。翁大元嚇得跑遠了。
掌燈時分,翁上元才回來。進屋便蹴在火爐邊,把那冰坨般的手,直直地朝火上燒。噝噝地冒出青煙,縷縷焦臭便隨著那青煙直直地灌進鼻子裡。然而他竟很愜意,舒坦得直笑。
“姓南的右派呢?”翁大元問。
“自己卸行李呢。”
翁大元跑到那大車邊上,見那架車的牲口也拴進棚裡了,呼嚕呼嚕地直咳嗽。那車被頂車槓頂著。一個穿黑色中式棉襖的漢子正弓身扛車上的一隻大揹包。那揹包綁得滾圓,白白地結著一層霜。那人吃力地扛上肩,猛地挺身,以期扛穩了邁步。但卻啪地掉下一個東西,他便緊張地低下頭,那包便哧地滑下來,落到了地上。他把掉在地上的東西撿起來,是一副眼鏡。他朝眼鏡上哈口氣,用襖袖擦了擦,就又戴到眼上。他再要搬那隻包,竟搬不動了。努力半天,依然不動;他頹然地咧一咧嘴,手拼命地往袖裡抄。他被凍壞了。
翁上元出來了,一把就拎起了掉到地上的揹包,另一隻手拍拍那人身上的霜粉,“南先生,走吧。”
這便是姓南的右派。
南先生吃驚地看了翁上元一眼,緊接著便連連哈腰,“多謝,多謝。”那個樣子很是滑稽。
隨翁上元走了幾步,他突然低低地叫了一聲,車轉身子往回走。原來車上還有一個大網兜,網兜裡有兩隻嶄新的鋁盆和一隻雪白雪白的瓷盆。他吃力地拎著,走得趔趔趄趄,將要邁坎時,一下子蹬脫了,身子前後左右搖晃,在一番掙扎之後,竟砰地摔倒了。那網兜甩得遠遠,盆們亦順勢脫了那網線的羈束,在坎坡上瀟灑地翻滾,且叮噹奏清響;那暮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