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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部分

所圖,上永安是為發展自己的勢力,這在他們看來才是最合理不過的事。我們倆結在一起,是為了圖利,彼此有矛盾,一樣是為了圖利,這便是他們根深蒂固的看法。我的說法正應了他們的心思,他們豈有不信之理。”他溫和地一笑,嘆道,“有時我很慶幸小時候不受寵,一直在深宮裡跟著娘過簡簡單單的日子,知道人間尚有不為時利所染的情誼,不然現在我可能也是和他們一樣的人。”

秋往事回頭望向他,微微笑道:“我都還沒見過你娘,也不知她認不認我這兒媳。”

李燼之靠過去攬著她,低聲道:“我娘還沒轉世,靈樞還留在風都。將來等大事底定,我帶你風風光光地見她。她脾氣好得很,一定會喜歡你的。”

秋往事略垂下眼,微微一笑,靜默片刻,忽抬頭道:“五哥,成親前我還想去個地方。”

李燼之微微一怔,待見她抿著雙唇,眼中隱含堅決,立刻明白過來,神情微斂,肅容點了點頭,當即命人靠岸停船,吩咐宣平在此等候後,便棄船上馬,一路往東北方向拱衛著秦夏城的綿延山地馳去。

直到過午時分,前方群山隱約的輪廓終於漸漸清晰起來,當先一座高峻的山峰猶顯突兀,遍體怪石嶙峋,不見草木,光禿禿地拔地而起,說不出的孤峭不近人情。

愈是靠近,秋往事步伐愈緩,終於在山腳前停步,怔怔地抬頭仰望著,良久方低低嘆道:“前幾次坐船過駒水,我都不敢往這個方向看,生怕多看一眼,就又會回到那個萬劫不復的絕望境地,掙不脫,逃不了。”

李燼之跳下馬,到她跟前伸出手道:“上去吧。”

秋往事輕輕一笑,遞過手去,順從地由他扶下馬,向山內行去。

上山的棧道已於當年燒燬,徒留山壁上一道時隱時現的烏黑痕跡,兩人只能沿著谷邊羊腸坂道攀高伏低地崎嶇向上。越進山裡越是陰冷,秋往事只覺渾身涼沁沁的,彷彿浸在水裡,連呼吸都急促起來,只有右手暖融融的,像是寒夜中的一點燈火,引得她心底越來越是迫切,不由自主地加快腳步跟上去,彷彿抓著這一點暖意便能將逼人的寒冷永遠甩在身後。

轉過一個彎,但見眼前突起一片高地,坂道沿著高地底部折往北面向下蜿蜒而去。高地拔起十餘丈,其勢極陡,幾乎直上直下,頂上卻平坦開闊,隱約可見立著些殘破的堡壘工事。兩人手腳並用,藉著巖壁裂縫和當日殘留的些許石坎木樁攀上頂端,只覺浩浩山風兜面吹來,眼前豁然開朗,大片空地平坦地延展開來,目之所及,只見群峰低伏,斜陽當照,整片雙明平原皆在眼底。

緊挨著高地之下,是一片逼仄的凹谷,在四周光禿禿的崖壁環繞中,唯有這片低窪谷地佈滿了五色繽紛的山花,細嫩的莖幹彷彿弱不禁風,花朵也是怯生生地欲開不開,可漫山漫谷地連綴起來,卻是燦若翬錦,斑斕奪目。唯有在大風掠過時,低伏的花草下會隱約透出似是屬於兵刃的點點寒光,訴說著幾許難言的寂寞。

秋往事眼前驀然模糊起來,輕輕地向前走著,每一步都踩得小心翼翼,立在高地邊緣難以置信地望著眼前滿目燦爛,低喃道:“一點都不像,怎麼會一點都不像。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為什麼能變成這樣……”

李燼之上前攬著她,輕聲道:“往事,已經過去了。你姐姐轉世了,孫乾死了,興軍散了,釋奴營滅了,連即望山也不是過去的樣子了。”他轉過身面對著她,深深望入她眼中,“所以往事,你也該離開了。你一個人,在這裡守了這麼久,已經足夠了。看看這些花,他們不怨了,再多的恨,他們都放下了。所以你可以走了,他們會看著你走出去,沒有人會怪你背叛。”

秋往事默然呆立片刻,輕輕推開李燼之,驀地縱身一躍,順著陡峭的斜坡轉眼滑到坡底。李燼之緊跟著滑下,見她呆呆地立於花海之中,仰頭望著坡頂,怔怔地眨了眨眼,淚水便無聲無息地流了下來。

“只有這麼高,原來我拼了命都沒有上得去的地方,就只有這麼高。”秋往事怔怔望著數丈之上的坡頂,淚不住地順著面頰流下,“我一直很怕聽人提起釋奴營,可漸漸提得越來越少了,我又怕有一天世人會忘了他們,會忘了曾經有那麼一群人那麼豬狗不如地拼命活著。儘管我搶過他們的飯,告過他們的密,殺過他們的人,彼此恐怕只談得上恨,可我還是希望有人記得他們。因為我曾經歷過怎樣的苦難,只有他們知道;我曾經是怎樣的魔鬼,只有他們清楚;我曾經怎樣死命掙扎著把最後一點點人性留下來,也只有他們明白。他們是我的影子,割不斷,甩不掉。從即望山出來後,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