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氣:“彭敏敏……彭敏敏……”“彭敏敏怎麼了?”“彭敏敏倒在那裡了,旁邊還有一顆手榴彈!”大家飛也似地跑了過去。
彭敏敏深度昏迷,不省人事地躺在那個茅草坡上。施老師攬起她,彭敏敏臉色發青,後脖頸上方突起了一塊青斑,髮間還滲出了殷殷血跡!這個“胖牛”也是的,你使那麼大勁兒幹什麼,手榴彈在敵人的後方爆炸有什麼用呢?須知,敵人的後方是同志!唉,你說這事情怎麼就這麼巧呢,彭敏敏遲不方便早不方便,偏偏這個時候方便,還跑到目標附近的溝坎兒處方便?不過環顧一下,也只有這個地方最隱蔽了。況且換一個人的話也不可能扔這麼遠——這個溝坎兒雖然和目標同一方向卻遠離了目標。總之,陰差陽錯,彭敏敏就該挨這一下。
施老師抱著彭敏敏艱難地邁上了那個陡坡。我覺得彭敏敏選擇的這個地方不要說遠,就是近,人們也很難發現她——這個溝坎兒竟然這麼深!不過彭敏敏要方便,自然要選擇這種地方了。
施老師剛剛上坡就上氣不接下氣地對我說:“你背起她,趕快往村子跑吧。”以他的身材能把高大的彭敏敏抱上來已屬不易,讓他繼續抱回去顯然不可能,於是我背起彭敏敏,三步並作兩步向村子跑去。實際上,村子裡連個醫務所也沒有,把彭敏敏揹回去,不過是讓更多的人知道這件事。
林老師和桂老師們正在老鄉的屋子裡商討著下一步的演習內容。“下一步,要讓同學們學會匍匐前進呢!”林老師說:“這是炸坦克和碉堡的基本功。”桂老師問:“這個專案以前沒有演習過?”“林老師、桂老師,彭敏敏被手榴彈砸昏了!”老師們全站了起來:“彭敏敏怎麼了?”我已經說得很清楚,可他們還要問,於是我又重複了一遍。“怎麼砸昏的?”林老師問。“彭敏敏去方便,胖牛扔手榴彈,噢,不對,是吳曉花……”我說了過程,林老師說:“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呢?”老師們都圍住我和彭敏敏看,他們看著彭敏敏,而我卻肩負著過載。彭敏敏那顆美麗的頭就耷在我的肩上,她的臉雖然發青,但依然是那樣的燦爛。往日的她,那麼活潑,那麼可愛,而今卻死氣沉沉、生意全無。也許她就這樣離開我們了?“趕快往醫院送吧,還看什麼呢!”林老師終於醒悟了過來。桂老師也手忙腳亂地說:“對對,趕快往醫院送!”可是誰也不知道醫院在哪裡。透過詢問老鄉,得知最近的醫院距此也在四十里,而那不過是鎮上的一個小診所。“先送到那裡吧,不行了再往縣城送。”林老師說道。於是,老鄉們牽來了一掛馬車,桂老師鋪好被褥後,我就在眾人的協助下把彭敏敏放上了車,然後,林老師桂老師還有我,就在馬車的顛簸中向醫院奔去。
起初,桂老師一再讓趕車的老農快點兒,可是車速一快顛簸也隨之加劇,彭敏敏在車上左搖右晃的,最後,只有在一個適當的車速下緩緩駛去。
到達小鎮時正值中午時分。診所很不起眼,只有一間房子,又已下班,於是林老師說:“還是往縣城拉吧,這樣的診所怕根本治不了她的病。”可是縣城距此還有七十里,到那裡怕也已經下班了,但舍此又別無他法,趕車的老鄉只得揮動鞭子向前走去。一路上,桂老師望著彭敏敏那人事不醒的樣子流下了淚水,顫聲說道:“這回去怎麼給人家家長交待呢?”林老師不斷地安慰她:“不要急,到了醫院就會好的。”可是,醫院好像永遠也到不了似的,坑坑窪窪的土路不斷延伸,總也沒有個盡頭!沿途蕭索的冬景,更加重了我們暗淡的心情。
到縣城已經黃昏,好在醫院還沒有下班,我們總算把彭敏敏放在了潔白的床上。一個四十多歲的醫生診治了一會兒說道:“顱腦損傷,中樞神經麻痺了。”“大夫,需要手術嗎?”“以我們醫院的條件還做不了這種手術。”“那怎麼辦呢?”“只能按我們現有的條件進行診治,如果不行,還得上省城。”“這不折騰人嗎。”林老師無意中說了一句,大夫卻惱了:“誰折騰人了?我們醫院裝置有限,醫療水平也一般,只能看個傷風感冒,大病都得上省城。”“大夫,請不要介意,”桂老師忙上前說:“他也不是在說你。我們趕了一百多里路,好不容易到這裡,請你盡最大努力給孩子看看,先把病情穩定下來。實在不行,我們再上省城。”“我說的就是這個意思唄。”“謝謝你,謝謝你。”桂老師拉著大夫的手,看那樣子,只差向大夫作揖了。於是大夫說:“你們在外面等著,我們要對她進行會診,然後才能確定治療方案。”
我們到了走廊,終於可以在長椅上歇歇了。實際上,這個醫院能做的,也是我們期望的,就是趕快讓彭敏敏甦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