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連晟的目光隱晦一閃,深深的看了太后一眼——
真要審訊幕後主使,是完全可以當眾動刑的,這樣的結果出來才更具說服力,在場的人,誰都不傻,自然明白太后的用意——
就算風乾再不是個東西,皇家是臉面也還是要是要適當保留的。
皇子和妾室聯手謀害正妻?這事情要傳出去,所有的皇族中人都沒臉。
所以現在她要將人拖下去審訊,實則就是為了保風乾的。
然則這個時候,風乾的心裡卻並不輕鬆,有一個聲音在不住的咆哮叫囂——
太后知道了,她什麼都知道了,一旦拷問程大夫得到了真相,就算太后會為了皇室的顏面不公諸於世,但是他做了這樣沒絕人性的事情,崇明帝和太后都會對他失望,他就真的要和大位無緣了。
於是風乾的額頭上也開始不住的往外冒汗,但是太后的懿旨,他也不能阻止,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程大夫被拖了下去。
褚潯陽在側旁觀,心裡想了一想,趁著眾人不備,悄悄往風連晟身邊挪過去兩步,含笑悄聲道:“恭喜太子殿下,又啟開了一塊絆腳石,從此以後更是前程似錦,一片光明瞭!”
太后進來之後,這屋子裡就擠滿了人,尤其太后身邊,趙嬤嬤等人都近身侍候,反而沒了風連晟獻殷勤的機會,他站的位置就稍微靠邊上一點。
冷不防側目看到褚潯陽摸到了旁邊,風連晟的嘴角就忍不住的一抽,目不斜視,沒好氣道:“只要你和榮烈不給本宮拆臺,本宮自然前程大好!”
“那就看太子殿下您夠不夠誠意了!”褚潯陽毫不謙虛。
風連晟的眉頭一下子挑的老高,忍不住又回頭看了她一眼。
也不知道是為什麼,每回看到她笑的爽朗乾淨人畜無害的一張臉,他就習慣性的氣悶,渾身不舒服。
“你想問什麼?”勉強壓下心裡的不適感,風連晟冷冷道。
“你知道我像知道什麼!”褚潯陽卻是不自覺的。
習慣了對人帶著面具宴席的連晟太子越發覺得有時候和人交流都倍顯人生艱難,但是又必須隱忍脾氣不能發作,是以一張臉上表情就變了又變,十分的難堪。
延陵君是開始就注意到褚潯陽移步過去了,他倒也不介意,只若無其事的拿眼角的餘光看著那兩人咬耳朵,再看風連晟被氣的青白交替不斷變化的臉色,心裡反而幸災樂禍,覺得分外的暢快淋漓。
這邊他正看的津津有味,不想旁邊卻突然飄來一股十分濃厚脂粉香味,然後有人低聲在旁邊感慨道:“之前宮裡的人都說三哥和定國公主之間因為求娶的事情起了嫌隙,看那他們相談甚歡的樣子,卻不像是那麼回事吧?”
挑撥離間到他跟前來的,這可還是頭一個。
延陵君心裡厭惡至深,甚至都沒回頭,出口的話便就分外刻薄,涼涼道:“人都說寧平公主歹毒又張狂,同情四王妃恐怕是不能的,今天這司伺機請了太后娘娘前來——玄妙啊!”
最後三個字,他的尾音刻意上挑,本來是一種極為慵懶散漫又極具誘惑力的語調,此時卻是如同魔音咒語,立刻就叫偷偷摸到他身邊的三公主花容失色。
“你——我不知道你再說什麼,我只是覺得三嫂可憐,頭次見到有人流了這麼多的血,我——我驚慌害怕有什麼不對嗎?”三公主道,雖然竭力的維持鎮定,卻還是顯得語無倫次。
延陵君面上笑容不改,卻也不見回頭,只道:“殿下,恕我直言,你這麼急切的解釋下來,不覺得更加可疑嗎?”
他這人就是這樣,平時一張如沐春風的笑臉,看見誰都是八面玲瓏,好說話的很,但真要損起來,那可是全然不講求風度的,無論男女,總有叫人逼到癲狂的功力。
三公主發現自己再難在他身邊滯留下去,每和他多說一句話,就覺得心臟跳動的更劇烈幾分,保不住哪一次就要衝破胸口跳出來了。
於是幾乎是落荒而逃的,趁著其他人還沒有發現她的異樣之前,她已經落荒而逃,遠遠地避開了這個遠看一朵罌粟,近看卻渾身毒刺的可怕男人。
延陵君一直面不改色,混跡人群,待到褚潯陽回到他身邊的時候,就彷彿是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
這個時候,奉命去審訊程大夫的侍衛已經回來。
“招了?”風連晟問道,說著還滿是挑釁的斜睨了風乾一眼。
風乾死死的攥著拳頭。
那侍衛先是看了眼跪在地上的華思媛,然後才單膝跪下去,跟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