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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部分

你接了他在乾清宮的差使?”袁崇煥不知宮裡的規矩,聽得似懂非懂,隨口問道。

“那是萬歲爺抬舉咱。”說著將兩手互抄入袖筒裡,不停跺腳取暖。

袁崇煥看著有些陰霾的天空,想著德勝門外的激戰,“轟轟轟……”數聲大炮隆隆傳來,遠遠聽來竟覺十分沉悶,禁不住出了神。

“袁大人,你說這夷兵幾時能退呢?”

“哦!等我關寧精兵到來,各路勤王兵馬入援,自然不怕他們。”

“那、那眼下守城兵馬不多,城池該不會……”他看著袁崇煥,言辭閃爍。

袁崇煥咬牙道:“堅守待援,等人馬齊備,斷了皇太極的後路,南北夾擊,教他有來無回,我大明朝豈是可隨便小覷的!”曹化淳聽他說得鏗鏘慷慨,凜凜生威,心頭也是大為振奮,正要出言奉承幾句,卻見金忠跑來道:“曹公公,萬歲爺正在坤寧宮,一時半會兒出不來,傳口諭給袁大人,先到乾清宮暖閣候著,過些時辰與滿總兵一同召對。”

袁崇煥暗吃一驚,原來眼前的這個小太監便是皇上頗為眷顧的曹化淳,沒見面前還道會是什麼年紀高大的老太監,不想竟是一個乳臭未乾的少年,心裡有些瞧他不起。

“知道了。” 但見曹化淳擺擺手,早換了一副淡然的模樣,架子竟是極大,小小年紀正是嬉笑頑皮之時,不想他卻有模有樣拿捏自如,當真難為。

金忠轉身要退,曹化淳忽地似是想起什麼,問道:“皇上怎麼又到了坤寧宮?”

“這……”金忠看一眼袁崇煥,欲言又止。袁崇煥情知事關禁中機密,忙轉過頭去,凝神朝德勝門方向細聽。金忠湊到曹化淳身邊,附耳低聲道:“炮聲震天價響,娘娘……” 聽得本不真切,下面聲音越來越低。此時炮聲已歇,袁崇煥聽不到絲毫動靜,心裡焦急萬分,轉頭見他二人還在低語,斷斷續續地聽到什麼傳太醫、胎兒一些隻言片語,如墜五里雲霧,捉摸不透。又過了半盞茶的工夫,金忠道:“公公,小的先回去,免得出來久了,萬歲爺眼前沒人伺候,發起怒來,公公臉上也不好看。”

袁崇煥正想詢問德勝門大戰的結局,見金忠要走,緊趕幾步,一把將他扯了問道:“德勝門戰事如何?”

“後金兵被紅衣大炮擊退,滿總兵也受了傷。”

“傷得可重?”袁崇煥極為關切。

金忠回身一笑,婉言道:“待會兒大人不就看到了?小的也是聽說的。”

進了乾清宮,曹化淳往裡面一指道:“袁大人,您且在這裡候著,咱就不進去了,往後面看看萬歲爺何時起駕。”

“曹公公請便。”袁崇煥邁步入內,一股溫熱自氣迎面撲來,收緊的筋骨一下子舒泰開來,暖閣居中設有背東向西的寶座,寶座、御案、香幾等均為淺色沉香木和深色紫檀木製做,極為珍貴。寶座兩邊各有一個鎏金的火盆,裡面通體紅亮明豔的紅羅炭燒得正旺,散發著淡淡的香味。此時已屆隆冬,燕山一帶極為寒冷,偌大的暖閣卻溫暖如春,袁崇煥見兩個火盆便有如此的熱力,暗暗稱奇,卻不知暖閣地下火溝交錯,早已填滿了炭火,晝夜不熄,焉能不暖?四下環顧,但見閣中陳設輝煌燦爛,榻上椅上都鋪著明黃飛龍錦緞軟墊。袁崇煥雖官至督師之尊,可早年貧寒,中進士後沒有幾年遠赴遼東,每日不是築城,便是操兵廝殺,從未見過這等富麗舒適的所在,低頭自顧身上的青衣小帽,衣衫褐黑,與皇家氣象實是大不相稱,君威咫尺,頓覺銳氣減了幾分。袁崇煥坐在寶座前的錦墩等候,不敢輕動,想著皇上何時駕臨,德勝門外的戰事何時停歇。半個多時辰,四周依然寂靜無人,他轉動幾下痠痛的脖子,瞥見寶座後面的牆上掛著尺幅不大的一幀墨蘭圖,兩三抹斜斜的細長葉子託著一朵半開半閉的蘭花,栩栩如生,氣韻流動,大覺好奇,見上面款題:臣妾淑英恭筆,旁邊畫著一個極怪異的字,平生僅見,當真匪夷所思。他本是文進士出身,寒窗下有過十幾年的苦讀工夫,一字不識,儒者之恥,想到此處不禁有些羞惱了,心下暗自安慰道:多年未靜下心來讀書了,可天下的書籍何止千萬,未曾經眼的也不知凡幾,不識此字豈非平常?但心又覺不甘,直起些身子,仰頭細看。忽聽身後有人笑道:“元素真是個風雅的儒將,披堅執銳便是金戈鐵馬、氣吞遼東的猛將,換上青衣小帽又成了詩書風雅的文士。”

袁崇煥回身見崇禎笑吟吟地走進來,後面跟著一個面容清瘦的中年人,身穿二品錦雞補服,最後是個鐵塔般的大漢,亂蓬蓬的鬍鬚遮住了大半個臉,一條白帶子系在脖頸上,吊起的左臂衣袖上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