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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部分

跡斑斑,此人便是大同總兵滿桂。袁崇煥見他並無大礙,不由大喜,給皇上跪拜施禮道:“臣救駕來遲,皇上恕罪。”

“卿臨危赴難,千里馳援,朕心甚慰,一起坐下敘話。”三人等崇禎到寶座上坐定,才恭敬地坐了。袁崇煥朝滿桂頷首示意,滿桂也點幾下頭,君王在前,不好一吐離別後的塊壘。

崇禎道:“元素,你看那幀墨蘭圖,想必是最後的這個字不識吧!這是朕的御押,本來就不是什麼字,一個記號而已。”

“皇上英明,那些讀書人習用的字,本就不足以顯示尊貴,自然該另闢蹊徑了。”那個中年人滿臉堆笑。

“你們想還不曾見過面吧!這是新任的兵部尚書申用懋。”崇禎指點著那個中年人道。

“袁大人名垂海內,本兵早就仰慕已久了。” 申用懋作了一個揖,又向滿桂道:“滿總兵血戰德勝門,忠勇絕倫,本兵也極感佩。”二人急忙還禮,連道不敢。

袁崇煥暗忖道:兵部尚書竟換得如此之快,一年前平臺召對尚是王在晉,不出半年聽說換了身貌偉岸的王洽,未曾得見,便因遵化城陷遲報了三日,被逮入獄,換成了眼前的此人。正在思慮,卻見王承恩帶了御膳坊的幾個小太監進來,抬著兩個朱漆的大食盒,頃刻間便擺好了酒宴,都是極精美的御饌。

崇禎端起酒杯道:“元素率關寧鐵騎入援京畿,滿桂在德勝門外力挫強敵,且滿飲此杯,他日退敵,再行封賞。”他將太禧白喝了,又道:“滿桂,朕傳你即刻入宮,聽說你定要換了戰袍再來,朕知道你怕君前失儀,你卻不知朕看到你血染的徵袍,才可想見你奮勇殺敵的模樣。”

滿桂聽得心神激盪,含淚道:“臣是個武夫,原本就喜歡打仗……那些建州靼子若不退回關外,京城裡的皇上怎麼辦?還有那麼多黎民百姓……臣終不能眼看著靼子肆意擄掠。”他本拙於言辭,此時又見皇上勸酒,一時不知如何答謝,反來複去只這幾句,再無別的話語,情急之下全身不住顫抖,滿是血汙的戰袍簌簌作響。

崇禎離座走到他面前,問道:“你身上有幾處傷口?”

“臣也記不得了,舊傷加上新傷當不下百處。”滿桂急忙站起。

“可真是體無完膚了。”崇禎面色憑添了幾分沉痛,喊道:“小淳子,伺候滿將軍寬衣,朕親為他數一數傷疤。”

衣甲極是難脫,有幾處血跡已幹,竟粘連到了身上,曹化淳小心地邊剝邊脫,好一會兒,才脫去左臂的袖子,露出銅錢大小的箭傷,傷口並未癒合,兀自湧著鮮血,少時便染紅了整條臂膊。滿桂笑道:“還是我自行脫吧!”說罷,刷刷幾把竟將衣甲拉扯而下,上身脫得精光,跪在錦墩之上。果然身上疤痕累累,有的竟新舊交迭,一個連著一個,那剛剛癒合的傷口一經扯動,又滲出點點的血水,沿著脊背流下,更加難以分辨。饒是袁崇煥身經百戰,心下也暗自讚歎,禁不住流下淚來。申用懋、王承恩、曹化淳等人平日不踏出京城一步,哪裡見識過這般鮮血淋漓的場面,更是看得心驚肉跳咋舌不已,幾乎要閉目掩面,不敢再看。

崇禎低頭細數,凡一百六十五處,越數越覺心驚,撫著滿桂的脊背,唏噓道:“所謂武將不惜死,朕看了滿桂的傷疤,才知道其實死也平常,不就碗大的疤麼?受傷遭創血流不止,猶自力戰不已,才是好漢!古人有一處傷疤飲賜一杯的佳話,本以為是野史游談,今日見了滿桂的傷疤,才知不是虛言。朕也仿效古人賜酒,你可有此酒量?”

滿桂叩頭慨然道:“臣死且不懼,哪裡會怕區區這幾杯酒!”

崇禎命曹化淳斟酒,滿桂道:“不必這般麻煩,如此一杯一杯地飲酒,要吃到何時?此杯盛酒二錢上下,以此算來,皇上賜酒約有三斤,一併取來豈不便當!”起身徑到食盒裡抓了三瓶金莖露,又向王承恩討了一個青花瓷的大海碗,將三瓶酒全擰開蓋子,傾在大海碗裡,雙手平端了,向口中倒下,“咕咚咕咚”一口氣喝下肚去。眾人見他眨眼間將三斤酒喝了,又驚奇又佩服。

崇禎道:“喝得可好?”

“好酒!好酒!” 滿桂抹嘴連呼,卻又搖頭道:“可惜味道過厚過甜,不如燒刀子喝著過癮。”

“燒刀子是什麼酒,能好過朕的御酒?”

袁崇煥情知皇上誤解了滿桂的話,忙解說道:“滿桂性喜烈酒,平日也喝得慣了,御酒柔和綿軟,沒有燒刀子的力道,才覺味淡些。”

“那個容易,一等夷兵退了,朕賜你一缸,教你吃個夠!”崇禎說著轉向袁崇煥道:“你征戰多年,聽說沒有一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