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他們的意圖,不過,這般文人也是夠厲害的,此舉可謂一箭雙鵰,既暗喻了鄭板橋與朝廷的特殊關係,又給鍾文奎施加了解決問題的壓力。
“高翔,你給鍾大人說說板橋被抓的經過。”李禪說,“我們這些人,出事的時候都不在揚州,只有他和小羅聘是當事人。”
高翔婉轉地陳述道:“三天前,板橋遠遊迴歸揚州,路遇官府的惡吏對百姓強行勒索,板橋不平,狀告揚州府,被吳子坤當街杖責,並送進牢獄。大人,板橋為了令愛梅子,數次與揚州府抗禮不尊……”
鍾文奎突然伸手攔住了高翔的話頭:“哪位是黃慎先生?”
黃慎說:“我就是。”
鍾文奎和善地說:“我能和你單獨說幾句話嗎?”
在場的人都懵了,不知怎麼回事。黃慎用眼神和兄弟們打了招呼,起身和鍾文奎往邊廂裡走去。
高翔的話頭裡提起了梅子,讓鍾文奎想起了黃慎其人。原來,梅子自從父親東山再起之後,重新陷入了另一種人生困境,身子自由了,但精神不再自由。為了梅子的婚姻,鍾文奎的心思也算是用盡了,左丞相的三公子、廣東總督的小阿弟、十九王爺的大公子……皇親國戚一路數下來,不下二十人,可梅子獨守其身,一個不應不允,鍾文奎就差沒給女兒下跪了。他那裡知道,在他罹難期間,梅子作為無依無靠的一介弱女子,其艱難處境他是怎麼也想象不出來的啊。沒有那幫揚州畫師,哪會有她的今天,情寄揚州,那是自然而然的。可這些能跟他說嗎?父女無法溝通,一直就僵持著,梅子眼看黃花已去,鍾文奎急得熱鍋上螞蟻一般,安插女婢去掏底,終於鬧明白女兒的心思還在揚州的臭畫匠身上。打,打不得;罵,罵不得,鍾文奎只好找女兒攤牌,沒想到女兒撂給他這麼一句話:“除非他親口說不要女兒了。”
想到這兒,鍾文奎狡黠地笑了下,今天這些揚州畫師正巧為鄭板橋的事求到他頭上,何不就湯下麵,一了百了呢。鍾文奎領著黃慎在邊廂的座位上落了座:“請。”
黃慎納悶地望著吞吐難言的鐘文奎,說:“大人有何旨意請明說。”
鍾文奎略有些尷尬地說:“怎麼說呢?老夫只有一個小女,也許黃先生不知道……”
“大人不說,我怎麼可能知道這些。”黃慎說,
鍾文奎說:“自古就有門當戶對一說,黃先生你說是不是?雖說先生救了我家的梅子,我會在別的地方感謝先生救命之恩。但……若是讓梅子嫁給先生……”
黃慎說:“大人,我與梅子相處,並非看中大人家的富貴。現在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我是一句多餘的話也沒有了。”
鍾文奎笑了一下:“先生的情誼老夫心裡感激。現在梅子不願嫁人,如果先生能當她的面說上一句話……”
黃慎震驚,萬萬沒有想到多情的梅子為了他,到今天還是獨身一人。說話的時候嘴唇打了哆嗦:“……大人要我說什麼話?”
“勸她嫁人。”鍾文奎說,“親口告訴她你對她死心了。若是你答應我,老夫對你們今天來談的所有條件一應照辦不誤!”
“大人如此務政,這是我萬萬想不到的。”黃慎冷笑著說。接著他蔑視地看著鍾文奎道:“要說讓我心中丟開梅子,除非我死了。”
鍾文奎沒想到遇到這麼個難剃頭的主,氣得站了起來:“鄭板橋我可以讓人放,但老夫永遠不要再見到你們!”說完往主廳去了。
第二天一早,鍾文奎來到梅子的繡樓。梅子在刺繡,父親的喊聲就當沒有聽到一樣,只是眼皮微微合了一下。
“梅子,看爹爹給你帶來了什麼?”鍾文奎熱情地說,他的手裡拿著吳子坤的那本奏摺。
梅子冷淡地說:“又是誰家來議親?”
“梅子,說什麼呢?”鍾文奎陪笑道:“我們現在不說你的親事好不好?你看看這是什麼……”
梅子瞟了一眼,接過了鍾文奎手中的奏摺。
“……”看了奏摺的內容,梅子驚呆了,睜大著雙眼驚問道:“爹,你要幹什麼?”
鍾文奎見梅子終於對他的舉動有了反應,心上舒坦了一大截,親切地笑道:“女兒的救命恩人,我能坐視不問嗎?”說完拿過梅子手中的奏摺一把撕了。
梅子驚喜交加,放下繡繃子站了起來,喊了一聲“爹”跪了下去。
鍾文奎連忙扶起了梅子:“梅子,你這是幹什麼?爹冒這麼大的風險,還不是為了我的女兒嗎?”
梅子莞而一笑:“爹,你騙誰?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