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府將鄭板橋的案子報到總督府來,是讓我們往皇上那兒報?”
“是是。”曹仁連忙替吳子坤應道,“下官的撫院已經蓋了大印,總督府的印章一蓋,就可以報送皇上了。”
“曹大人既然蓋了印,本案一定是查核過了。”鍾文奎婉轉地說道。
“查過,查過。不查,如何蓋印呢?!”曹仁一口咬死了說,企望鍾文奎早早蓋印,“下官以為總督府過個手續就是了。”
“總督府如何處置,曹大人就不要過問了吧……”鍾文奎假意地笑著,盡力緩和著現場的氣氛。
“那是那是。”曹仁早已額頭上出了汗,“下官不想讓大人勞頓顛波,所以才如是說。”
“吳知府,凡事不要以為自己是最最高明的。你說是不是?……”鍾文奎盯視著吳子坤道,實際上的話意是丟給曹仁聽的。
吳子坤恭敬地說:“是,是是。大人教誨,小的銘記在心。”
“我給你看樣東西。”鍾文奎說完走到內室去了。
“他一定發現什麼啦!”鍾文奎一走,曹仁就緊張地與吳子坤竊竊竊竊私語了起來。
“是不是我給你送的東西他發現了?”
“不會。”
正說著,鍾文奎拿了一摞子信函走了出來,丟在茶几上說道:“這些都是揚州地方上的名人名士告發子坤大人的狀紙……”
曹仁、吳子坤傻了眼。鍾文奎鷹一般的眼盯視著吳子坤。吳子坤的額頭上的汗水順著髮際淌了下來。
鍾文奎淺淺笑道:“揚州知府私鹽官賣,納良為娼,苛捐重稅,哪一條都是夠得上死罪啊!曹大人,你說這啟案子我鍾文奎是接還是不接?……”
吳子坤臉色大變,撲通一下給鍾文奎跪下了:“大人饒命!”頭埋著再也起不來了。
“大人,小的有話要說。”曹仁說著將鍾文奎拉到了一邊耳語了起來。
也不知曹仁用什麼法子說通了鍾文奎,還是鍾文奎出於什麼動機應允了曹仁,反正兩人溝通了。曹仁精氣十足地走過來拉起了跪著的吳子坤:“起來吧。”
“謝大人恕過。”吳子坤作大禮道。
鍾文奎拿起茶几上的奏摺和告狀信,道:“這是一場糊塗官司,糊塗官司糊塗斷。子坤為揚州地方也作了不少功績,鄭板橋雖待官候選,但他是揚州的名家,牽一髮動全身。曹大人與本官商議,此案既不審理,也不奏報。我看也在情在理,你回去快快將鄭板橋無罪放了就是了。”
“這……”吳子坤為難地說不出口。
曹仁嗔怪地說:“這,這個屁啊,放個人不就完事了嗎?”
“大人您不知道鄭板橋的厲害,‘請神容易送神難’,我不給他叩三個頭,送也送不走。”吳子坤差不離就是要哭了。
一見他那個模樣,曹仁和鍾文奎禁不住噴口大笑了起來。
曹仁領著吳子坤前腳剛走,鍾文奎的一個哈欠沒收口,夜值的家奴急匆匆來報:
“稟大人,揚州來了一幫畫師,他們自稱是梅子小姐的老相識,請求大人接見。”
“真他媽的熱鬧,今晚不讓我睡覺了。”鍾文奎有些惱火,但一想這些畫師救過自己的女兒不說,迄今為止,他們還真沒來找過他什麼麻煩。心知他們是為鄭板橋,儘管事情已經打發了,還是客氣一點為好。“你去讓他們來吧。”
專程趕來給板橋說情的金農、黃慎、高翔、汪士慎、李禪、李方膺,還有金農的徒弟小羅聘,一湧一屋子,見到他們,尤其是宮裡出來的老臣李禪,鍾文奎在心下說,多虧沒趕他們走,要不,這人做的也太不地道了,傳出去多難為情啊。
“幾位是來給鄭板橋說情的是不是?”鍾文奎開門見山道。
“大人,不是說情,是伸冤。”金農道,接著他拿眼睛看著李禪。
李禪取出一封信函來:“鍾大人,您先把這個看了再說。”
鍾文奎開啟信函,卻是鄭板橋寫給慎親王允禧的。裡邊附了一副對子。“‘此木成柴山山出,因火為煙夕夕多。’”鍾文奎看完信後疑心地望著李禪。
“這副上聯真是皇上親自出的嗎?”
李禪笑了:“他鄭板橋就是有天大的膽,也不敢開這樣的玩笑啊。”
“你們拿這個來給老夫看,是何意思?”鍾文奎說。
“大人您不要誤解。”李禪接過話頭說,“我們不是拿這個來要挾您,而是請求您動用快遞從官道傳到京都去。”
“啊……行啊。”鍾文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