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花褂,下身穿藏青細紡布褲,圍一條白色繡花圍裙,腳蹬繡花直貢呢單鞋,面板皙白,眉清目秀,額頭上劉海齊眉,一條長長的獨辮子拖在胸前,辮梢子用西洋紅頭繩結紮,頂發兩邊用賽璐璐半圓軟梳彆著,梳背上髮根內別了一排紅黃間雜的小絨花,人顯得格外的清秀。
乾隆與顧水仙說著話,被她的美貌所傾,看著人家凝脂般的玉頸纖胸,目光竟然收不回來。
允禧走近前喚道:“主子。”
“嗯,金農他們來了?”乾隆道,眼光沒怎麼收回來。
“沒來。”允禧見乾隆心思還在撐船女身上,暗自笑了,說:“主子,外面風大,進艙吧?”
“啊,不。”乾隆道,“風大好,湖光山色在外面看,一覽無餘。姑娘你接著說,這船是你家的嗎?”
“哪裡,我只是個幫工。”顧水仙道,那隻丹鳳眼朝乾隆挑了一下,笑道,“老爺問這麼多幹什麼?”
“嗬嗬,我感興趣的都想知道。”乾隆說著伸手到了顧水仙的後腦勺上,“別動,絨花插歪了。”他的手指有意無意地觸控了一下人家的頸脖。
顧水仙嗤嗤笑了:“老爺真是個……”
“真是個什麼?”乾隆盯著人家問。
顧水仙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不說了……”
乾隆看著姑娘羞澀的嬌姿,動情地說道:“人都說揚州美,確實是美,山美水美人更美啊。”
“主子,金農他們來啦。”允禧從艙裡出來,指著岸上說。
湖岸上,金農匆匆往畫舫這邊走來。
乾隆收回目光,對允禧吩咐說:“管家,給姑娘十兩賞銀。”
允禧看了一眼乾隆,沒多說,取了一錠銀子給了顧水仙。
顧水仙作禮道:“謝老爺。”
乾隆笑道:“回家買個玉梳子別在後發稍上,人就更美了。”說完往船頭迎金農,回頭望姑娘笑了一下。
允禧暗自好笑,便說:“主子,天底下什麼力量最大?”
乾隆不假思索地說:“水。水能載船,也能翻船。”
允禧笑了:“似也不似。”
乾隆反問道:“那你就說說‘不似’吧。”
允禧詭黠地笑了一下:“下人以為是‘女人’。”
“女人?”乾隆不解其意,“何以見得?”
允禧回頭看了撐船的顧水仙,神秘地說道:“嘿嘿,女人能把龍眼鎖住,女人能把龍頸子扭彎啊。”
乾隆悟了過來:“你好大膽子……竟敢戲弄主子。”
允禧笑道:“佛偈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空對空,何苦來哉。”
正說著,金農與汪士慎、黃慎上得畫舫,見到乾隆作揖連連道歉道:“我等家宅離此甚遠,來晚了,請仁兄多多鑑宥。”
乾隆驚道:“你們是走來的?”
“是啊。”金農笑道,“乘轎舒服,可那是我們兩天的飯錢哪!”
“哦?幾位師傅真是會過日子啊。”畫師們這般貧窮,這是他乾隆萬萬沒有想到的。乾隆心下暗驚之餘,不露聲色地打著哈哈道,“請請請。哎,還有一個高翔呢?”
“我去找了,他家的鐵將軍把門。等不及了,算了吧。”黃慎說。
沒到高翔,畫舫往瘦西湖蓮花橋漫遊而去。幾盅酒下肚,在西園曲水長大的金農懷古之情大發:
“德隆兄弟,看見那城角和它對面的小土丘了嗎?那土丘叫掃垢山。清兵攻打揚州時,明將史可法在這兒守城,多鐸親王在掃垢山上架炮,轟蹋了城牆,衝入城裡,史可法在小東門被亂軍殺死。多鐸親王佩服師史可法的多智饒勇,派人將他的衣冠葬在梅花書院內,這就是有名的揚州史可法衣冠冢。”
乾隆聞之點了點頭。
這時,板橋與高翔從瘦西湖的河岸上經過,突然他看見了什麼……
畫舫上,金農與乾隆說著什麼,他們身邊站著允禧,還有汪士慎和黃老瓢。看見乾隆,板橋大吃一驚,腦海裡浮現出皇上當堂審案的畫面來。
高翔問:“怎麼啦?”
板橋喃喃而語:“皇上到揚州了。你看……”
高翔順著板橋的視線看去,畫舫上的金農正與乾隆說笑著,高翔“嗨”了一聲,笑道:“你發什麼神經?那是京都來的商人,麻三貴家鬧壽慶我們還在一起呢。”
“哎呀,你們都上當了。皇上親自審過我的案子,看到吧,站在他身邊的那個,就是我的好友,慎親王允禧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