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呢?”康納斯和特金生不等阮制軍說畢,也拍著胸脯道:“這個自然都在我們身上。”阮制軍聽了不勝大喜,宣蘭生又對他說道:“口說無憑須要訂一個條約,彼此簽字方好。”兩個領事點頭稱是。當下就密密切切的議了十條條款,議定長江上下游通共七省地方,各國兵船不行攻擊,各國官商的身命財產均歸本地督撫保護,如有損傷惟本省大員是問。條約裡頭大約是這個意思,至於那細情果然怎樣,在下做書的當時卻沒有在場,不曾曉得,便也無從說起子。
閒話休提,只說阮制軍和英德二國的領事,訂好了草約,又發了一個電報,到兩湖去給莊制軍和他商議,又照會安微江西兩省的撫臺,要他預名簽字。不一日,得了回電,都答應了。
這裡康納斯和特金生回了領事府,便把別國的領事,都請了來,商議了一遍,裡頭雖然也有不願意的,但是目前性命要緊,又料想自己一個,拗不過大家,只得也隨聲附和的答應。阮制軍便鄭重其事,繕了十餘份合同,揀了一個日子,大家都會在制臺衙門裡頭,彼此都簽了字。各領事處各存一份,又將幾份寄給兩湖總督莊制軍,和江西安徽兩省巡撫,這件事兒,總算大功告成,都是阮制軍一人之力。因為宣蘭生當時也曾參預其事,他的名字,也在條約上頭。人家為了這件事情,都不免拭目相待,後來皇上在西安迴鑾之後,把他賞了個三品京堂,這是後話不提。
只說餘季瑞受了江念祖的哄騙,又是氣憤又是痛惜,那裡捨得三萬幾千兩銀子買的這所洋房,但是賣契上頭,被外國人簽了一排洋字,又被他硬拿了去,曉得有些不妥,又想不出個收回賣契的法兒,想了一夜,被他想著了個宣蘭生,暗想只有他說的話兒,外國人還肯聽他幾句,只好去求他設法,或者還拿得轉來。想罷,便急急的到鐵路總公司去,稟見宣蘭生,那知手本傳到號房裡頭,就有一個接帖家人,大模大樣地對他家人說道:“你們既是要來稟見大人,難道不曉得這個時候大人還沒有起來麼?他老人家兩點鐘起來,要到三四點鐘方才見客,現在的時候還不到十二點鐘,來做什麼?還是回去了三點鐘再來罷。”餘季瑞坐在馬車裡頭,聽得明明白白,暗想我真是被江念祖氣昏了,連他見客的時候也忘了。果然還不到十二點鐘,這不是白來一趟麼!想著,只得叫馬車回去,回到公館裡頭,呆呆的也不脫衣服,只是仰面朝天的,在那裡想著心事,端上飯來,他也不吃,家裡頭人問他,為什麼連飯都不吃,他說我好好的三萬幾千兩銀子買了一所洋房,卻便宜了江念祖這個狗頭,氣也把我氣飽了,那裡還吃得下什麼飯?家人聽他這般說法,便也只好由他。餘季瑞卻眼巴巴的只等到三四點鐘,好再到宣蘭生那裡去求見。說也奇怪,餘季瑞平日之間,和著一班朋友,花天酒地的,那時候好像過得十分容易,就是這樣一天一天的混了過去。獨獨的到了今天,那幾點鐘的時候,就像幾個月的一般,也還沒有這般長久,好容易等到三點鐘,方才仍舊坐了馬車前去,手本傳了進去,約有一點鐘的時候,方才把他請進客廳,坐在客廳裡頭,足足的又等於一點多鐘,方見門簾一起,那位鐵路大臣宣蘭生慢慢地走了進來。餘季瑞和他雖是同鄉,又沒有什麼統屬,論起理來,原好和他講究同鄉的儀注,無奈這位金礦督理餘季瑞也是個熱中的小人,又有求他的事情,那裡敢和他分庭抗禮?見宣蘭生走了進來,連忙搶步上前,恭恭敬敬的,請下安去。宣蘭生卻只把腰略略地彎上一彎,就算還他的禮了。當下彼此坐定,家人送上茶來。宣蘭生不等餘季瑞開口,先就說自己近來的公事如何忙碌,應酬怎樣繁勞,自家身體又虧,精神不繼,實在支援不來,滿心上想要告退,但還不曉得裡頭究竟是怎樣的一個意思。餘季瑞聽他未曾開口先擺一陣排場,也曉得這位欽差大臣是專愛奉承的,少不得順著他的口風拍他幾句馬屁,拍得宣蘭生面上微微的有了笑容。
餘季瑞趁勢把自己的來意,並這件事兒的原由一一地告訴了宣蘭生一遍。說罷,便立起來請了一個安道:“職道起先還把江念祖當作好人,所以事事託他。不想他這般的奸刁十惡,把職道新買的一所房子,竟要平空侵佔起來。他仗著外國人的勢力,職道實在的無可如何,總要求大人栽培職道,想個料理的法兒。
職道將來,就是銜環結草,也要報答大人的恩典。”宣蘭生聽他說完了,就把眉頭皺了幾皺,頭兒搖上兩搖,沉吟不答。躊躇了一回,方問餘季瑞道:“你好好的買房子,為什麼異想天開的不用自己的姓名?”餘季瑞聽了面上一紅,低聲回道:“職道的意思不過是怕人招搖出去,所以不寫名姓覺得妥當些兒,卻想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