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24部分

想真是你合當倒運,今天好好的尋上門來,你平日之間,一毛不拔,今天撞在我姓江的手內,叫你大大的吃個暗虧。一面想著主意,一面拿著賣契進去了,這一去足足去了有兩點鐘的時候,好似斷線風箏一般,餘季瑞坐在外面等著,見他一去不來,等得他抓耳撓腮,十分著急,好容易才見江念祖慢慢的踱了進來,一步懶一步的樣子,那面上的神色也淡淡的絕不是剛才那一付親熱的樣兒。餘季瑞看了有些疑惑,便向他拱拱手道:“這件事兒費心得很,兄弟還有些小事,要到別處去看一個人。”說著便立起身來,似乎是問他要還那方才的賣契的意思。江念祖見了,不理不睬的,一付冷冷的樣兒,從袖內把賣契取出來,向餘季瑞面前一放,口中說道:“這件事兒真是奇怪,我也不懂你們到底是怎樣的一回事情,只好你自己去看看罷。”餘季瑞聽得他說話稀奇,便把那張賣契展開,先向江念祖名字下邊一看,說也奇怪,只見空空洞洞的,仍舊沒有籤什麼字。不覺十分詫異,正要問時,忽然翻過紙來,見那名下兩個字的上頭,端端正正的簽了一排洋字。原來餘季瑞惟恐別人說他有錢,又怕有人朝他借貸,賣契上不肯自己出名,只寫了個禿頭名下,好叫人捉摸不定的意思,卻想不到就是這個上頭,吃了大苦。當下餘季瑞見名下上頭,簽了一排洋字,這一驚真是非同小可,他雖然不識西文,想著這籤的字兒,一定是外國人的名字,現在的世界正是外國人的時代,憑你一等有權有勢的中國人,也不用想和他爭論。餘季瑞越想越急,直氣得張口結舌的話都說不上來,吞吞吐吐地對著江念祖說道:“這是那裡說起,把這個地方,簽了一排洋字,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江念祖慢慢地說道“我們敝東說,這所房子本來是他的產業,不知怎的你又去私下買了,他還要到領事那裡去告狀,迫你的道契出來呢?好在我沒有和你們經手,也不曉得你們怎樣的交涉,只好聽憑你們去如何爭論的了。”餘季瑞聽得江念祖的口風不對,連忙對他說道:“這件事兒,都是你江穎翁一人經手,怎麼如今出了這般岔子?你又推辭不管起來!”江念祖冷笑道:“雖然以前是我在裡頭經手,但是成事的時候,我卻沒有到場,契上雖有我的名字,我又沒有簽字,那裡就好作準。”餘季瑞聽得江念祖全然不認,曉得事情不好,一時也無可如何,只得立起身來,取了那張契紙,往外要走,卻被江念祖一手攔住道:“你拿了這張賣紙,卻不能就走,並不是我做兄弟的反面無情,實在是我們敝東的吩咐,叫你把這張賣契留下,方才放你出門,你不信我同你進去,當著敝東的面,說個明白。”餘季瑞聽了,又驚又氣,不免向江念祖發話道:“我和你都是同鄉,凡事不指望你照應些兒,倒反幫著別人,和我作對,我和你又沒有什麼仇恨,為什麼要這個樣兒?”江念祖聽了,就立起來,向餘季瑞深深的打了一拱道:“這件事兒,兄弟心上雖想幫忙,但實在是有心無力,外國人的脾氣,你季翁是曉得的,他說得出來,做得出來,兄弟現在又吃著他的飯兒,實在是沒有什麼法兒好想,總請你季翁原諒些兒。”餘季瑞聽了江念祖這般說法,雖然明曉得他都是一片虛情,卻又不好將他怎樣,想了一回,要把文契留在這邊,又實在的舍他不得,要帶了賣契回去,料想江念祖一定不肯放他出門,想來想去,只得依著他把賣契留下,自己賭氣走了出來。江念祖殷殷懃勤的送到門邊,還對他說道:“我看你季翁還是回去,想個什麼法兒,或者請個什麼人來,和敝東說法,兄弟只要有可以效勞的地方,沒有不盡力的。”餘季瑞聽他說得這般好聽,冷笑了一聲,也不回答,竟自走了。

只說餘季瑞上了馬車,回到家中,直氣得一夜沒有睡著,心上千思萬想的,總要想個法兒,把這張賣契收回了,方才妥當。想了半晌,想不出一個法兒,只得出去找幾個老於上海的朋友,和他商議這件事兒,有的說請了律師,和他打官司的;有的說花些銀子,把賣契贖回來的。七張八嘴,議論紛紛,餘季瑞各處趕了一天,還是沒有商量出什麼主意,只得回來,坐在書房裡頭,心上細細的通盤打算,暗想請個律師和他打官司,雖然也是一個主意,但是官司的勝敗,還未可知,這一筆律師的費用,就很不輕,或者官司爭了回來,也還能罷了,萬一官司依舊輸了,豈不是更加折本,若要花些銀子,去把那賣契贖回,那外國人的性情,是越扶越醉的,見我這般遷就,只道我做賊心虛,那裡就肯答應,想來想去,這樣也不好,那樣也不好,忽然想起一個人來,何不去求他想個法兒,或者外國人肯聽他的說話,也未可知。想著,便覺得略略放心,準備著明天去求他設法。看官,你道那想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