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他手上拿的卻是一個托盤,內裡有兩碗白飯,一碟青菜。那少年忙將托盤接過,放在我的床邊,將飯遞一碗給我,他也在床沿邊坐下。
我從未發現白飯居然也會有這般香氣撲鼻,忙接過碗筷,看那少年一眼,我們幾乎同時大吃起來。黑衣人自從放下托盤便走至窗前,他背靠木窗看著我倆,始終一言不發。
只一會兒,我倆便吃好了,那少年將碗筷拿開,看看黑衣人,又看了看我。那黑衣人道:“女娃兒,咱們只能送你到這裡了,這客棧老闆是個可信的人,待你的腳傷癒合,便可上路了。”
我不由的心中一寒,但也隨即想到他們與我萍水相逢,終究是會有分離的一日,心知當說些道謝的話,可是喉嚨哽咽卻說不出話來。卻聽那少年問道:“你是要去哪裡呢?”
我見他問起,便將要去盛京為父埋骨的事簡單說了,那少年道:“師傅,她獨自一人,此去盛京還有好幾日的路程呢!不如,咱們一路送她好麼?”
那黑衣人沉默不答,過了一會方道:“我看你若非大富,便定是官宦人家的孩子,怎麼會沒有陪同的人便孤身上路?”
我記得那少年囑咐,不敢提到阿瑪的名諱,但也不願欺騙於他,便將阿瑪病故之後,家中所遇種種變故一一告訴。那黑衣人聽罷,卻忽然哼了一聲道:“為清廷賣命,終究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他看我一眼,自覺失言,轉身看向窗外,又道:“咱們也可算是有緣,本來帶你一程也沒有什麼,可我曾立有重誓,絕不與清廷有半點瓜葛,這趟卻是幫不了你的。”說罷,他不再看我一眼,自轉身出屋去了。
那少年見我低頭不語,忙道:“你別急,我去勸勸他。”說完他便追出門去。我坐在床上,看著他們的身影相繼消失在木門之外,心中卻沒有失望等諸如此類的心緒。
自阿瑪病故後所發生的種種,使我對身旁昔日熟悉依賴的一切都抱負起懷疑之心,便是當年以為知己的福臨、無比信任的皇太后也都使我心灰意冷。此番離京之時,確是對往日的諸般親情做了一個了斷,一心只懷有那一個目標而已。這少年與我初識,卻便流露這般關懷之意,我雖一面感到親切難捨,卻也感到深深的不安。
過了一會,那少年垂頭走回,我看他的神情,知道他沒能勸動黑衣人,便忙說道:“你實在毋須介懷,我能得到你們相救,又愛護至此,已是難以回報的恩情了。”
他聞言抬頭看我道:“可你這樣的一個人,怎麼可以沒人保護呢?我還以為只要你不說自已是滿人,師傅便會答應,哪知……”說著,眼圈竟漸漸紅了。
我急道:“經過這一次,我會記得以後不在人前露出財物,只要到了盛京,便沒事的。”我仰頭看他,正碰上他清亮的目光,他嘴唇微動,正要說話。
就在這時,門外腳步聲響起,那黑衣人帶著一個人走進房來,黑衣人朝我一指道:“就是這個女娃兒,待她腳傷好些,你便帶她同去盛京吧。”
那人中等個子,面黑臉方,看了看我,向黑衣人道:“您交待的事,在下一定給辦的妥妥當當。”
黑衣人看向我道:“這位是我的一箇舊識老友,開鏢局的童大爺,我將你託付給他。你便安心養好腳傷,改日隨他一道起程,不過幾日的路程,便到盛京啦。”我忙點頭應允。那黑衣人目光在我身上微微一頓,轉向那少年道:“淮兒,咱們走吧。”
那少年木然不動,看看我又看了看他師傅,像是忽然想起什麼對我道:“我想向你討一件東西,你那日要給我的那枝……簪子,現下你還願意送我麼?”我忙自身旁的包袱中拿出來,遞到他的手中,他低頭接過,緊緊捏住,過了一會,他又道:“我都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我叫鄭淮,你呢?”
我幾乎脫口而出道:“我姓愛……”猛地想起他師傅忌諱的事,但話也出口,一時不知如何是好,沒想到那少年接道:“哦,姓艾,是艾香的艾吧,那你……你叫什麼?”
我見他隨口接過,將我的姓氏認定是“艾”,便瞄了一眼那黑衣人,只見他也正看著我,雙目炯炯,卻盡是善意,我停了一停道:“東兒,我叫東兒。”
鄭淮點頭道:“這樣才能算是相識啦。艾東兒,咱們一定會再見面的,你要好好保重。”我看向他倆道:“你們也要保重!”
衣人向我點點頭,與那童爺一同出屋去了,鄭淮略一遲緩,也隨後而出。
第一卷 飄搖富貴花 第十九節 小雪(上)
自此,一連數日,我都在這客棧中養傷,那童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