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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道,因為其基本理路與陽明的個性教養相契,也與他後來的風度相合。有的記載說陽明一生都在練內丹。他若修的不是正一道,也是全真內丹心性學一路,或內修南宗一脈,更關鍵的是這幾路都差不多,更何況三教合流是明代的大背景。

不過,他反正也是初學,無關緊要。他這此回來是完大婚的。關於這次婚姻,記載無多。根據古人的慣例,象王家這樣的,若本地聯姻,多半是親族在衍化,七大姑八大姨地連環套著滾動發展。若是與外地人聯姻,多半是同僚,同學,同年等等關係在起連綴反應。陽明的岳父諸介庵正是餘姚人,現官江西布政司參議,與王華是“金石相契”的至交。在陽明還是個嬉笑無方的小孩時,諸介庵在吏部,主會試那一年,到王家串門,非常賞識活潑的小陽明,慨然允諾將女兒許配給他。到了今年,他已十七歲,可以完婚了,他為了報答岳父的知遇之情以及這十來年不時的關懷,更為了示尊重和隆重,遂決定不遠千里,“親自”到南昌去迎娶夫人諸氏。

然而,新婚合巹之日,他卻閒行入一個叫“鐵柱宮”的道觀,見一道士趺坐一榻,遂即問訊,那個道士原來懂養生之術,陽明遂有千里遇名師之感,坐下來傾聽,繼之,相與問答。陽明憑著“體悟”,道士憑著學問,兩人談鋒均健,甚為相得。不知東方之既黑。陽明居然忘了他的洞房花燭夜。陽明的率性,一旦傾心遂物我兩忘的特性,於此油然可見。也可看出當時他對養生之道迷醉到甚麼程度。然而這太出格了。他又與道士談到東方之既白。直到岳父派遣人員到處找他,從鐵柱宮把他“捉拿歸案”。《圍城》中的董斜川說王陽明怕老婆不知有何根據,看陽明對男女之事如此淡漠,當不至於受制於內幃。也許發韌之初,他犯了這個“原錯”遂終生在夫人面前抬不起頭來?那也只能說明他是人道主義,不搞什麼大男子主義。這,也許就是哲學家多被人譏為懼內的原因。

3.眼見真儒

他現在既相信像于謙那樣的功名才能流芳百世,有強烈的建功立業的慾望,從而熱心兵事,然而不過是俠客夢想。又想長生不死,從而迷戀道教,然而也不過是練一些導引氣功而已。更想著他的“第一等事”,想成為聖賢。此時他還不能很好的融合這三角關係,只是忽而以此為主忽而以彼為主。但已可看出其心理結構是多元共生立體式的,這塊“整合板”已安裝了兵道兩路的線頭。而不是拘拘小儒那種單線條的。這也決定了他不可能終老林下或書齋。

這樣,十八歲這年他與當時的名儒婁諒(一齋,1422……1491)的會面就成了重要“事件”。他領著夫人回餘姚,坐船過廣信「今上饒」,他特意下船專程去拜訪了婁諒。奇Qisuu。com書婁諒是明初著名理學家吳與弼的學生,吳是以朱學為正宗的,也有點心學傾向。婁氏亦然。婁氏向王講了“聖人必可學而至”的道理。這其實是儒學的通則,無論理學還是心學都篤信不疑的學而致聖的原理。卻因正搔著王此時的癢處,“遂深契之”,產生了確定他的致力方向的、指點迷津的作用。

聽大儒講與看大儒的書有直接感受與間接接受的差別,會談時的〃情感場有移人性情的作用。再說,直接聽能感受到簡易明細的思路。大儒的氣象本身也有感染力。從此,陽明更堅定學做聖賢的志向:只要透過〃學〃能成聖,那我肯定能成功。

婁諒走過眼前這個年輕人的心理路程。他少有成聖之志,曾經遊走四方,遍求名師,結果非常失望:“都是些舉子學,不是身心學。”轉輾聽說在江西臨川的吳康齋(與弼)是個聖人,遂從老家廣信上饒再度出發“朝聖”。這一次沒有失望,康齋也“一見喜之”,說:“老夫聰明性緊,賢也聰明性緊。”康齋針對一齋豪邁不治細事的特點,告誡他:“學者須親細務。”婁一齋以收“放心”為居敬之門,以何思何慮,“勿助”“勿忘”為居敬要指。

這些與陽明早期思想若合符節。黃宗羲在《明儒學案》卷二中介紹了上述內容以及王專訪問學之事後,明確地說:王的姚江之學,婁發其端也。婁反對“舉子學”,倡導“身心學”,議論雖主程朱居敬之旨,卻深深地潛行濂溪明道之學,而濂溪明道正是心學的一個有力的來源。婁的同門胡敬齋曾譏笑婁近似陳白沙的浪漫主義。所謂婁發姚江之端,其實是婁契合了王的“浪漫”心志,是那個“道”本身決定了他倆對跑道的選擇。

明人上至皇帝大儒下至愚夫愚婦都信神秘數術。婁一齋在英宗天順七年(癸未,1463年)進京參加會試,走到杭州突然返回。人們問為什麼,他說:“此行非為不第,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