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樣是後來他的學生加上去的嗎?也許不是。結尾時,抽象的說到:陛下不可使耳目壅塞,手足萎病。自然保護言官就壓抑了權奸,能這樣做就彰明瞭聖德。
但正德不“正”,他偏用奸邪而鎮壓善類,他把自己的私人看成與自己一體化的“法人”,他認為打他的狗就是向狗的主人挑釁。此前,在一次關於鹽業問題的御前會議上,他明確地反譏李東陽:“國家事豈專是內官壞了?文官中僅有三四好人耳,壞事者十常六七,先生輩亦自知之。”(王世貞《中官考》)對文官的基本估計竟然如此,難怪他不惜隨便處置他們。這與其父的態度大不相同,京察出幾百不稱職官員,吏部主張斥退,皇帝以為人才難得,結果大多保了下來。正德是會“大革命”的方式來打擊一大片的,如果他有此頭腦的話。劉瑾現在是他的頭腦,劉能成為實際的皇帝和宰相,不僅是隻會領著年輕的皇帝去四處瀟灑,在宮中酗酒,看角羝戲。更重要的原因是他能給皇上辦事,而他辦的事是文官系統辦不了的,文官只是一味“教育”他,只有些常規辦法。聰明絕頂的正德早就煩了他們那套老生常談。他總是藉口他的祖母或母親要看望他等等,而逃避經筵功課。他在東宮時的老師楊廷和,現在快輪到他入閣了,他和翰林學士劉忠在皇帝講課時,致諷諫語,對佞幸有所指斥,像王華那樣,但他倆沒得到賞識,反而得到了貶斥。
正德對劉瑾說:“經筵講書耳,何又添出許多話來!”
劉瑾乘機說:“可令二人南京去。”
於是,楊之就要到手的內閣大學士,像煮熟的鵝一樣飛了。兩人都到南京去了。有意思的是,劉忠在南京“正直有風采”,大計京官時,罷黜的人比以往多,還提議隨時糾劾,以示勸懲,不必等六年大考核再罷免,他本人也糾劾過重。有人認為他是在配合形勢,暗中附和劉瑾,因“瑾方以嚴苛擇辱士大夫”。其實,他只是正直的不是時候。他是一生正直的。
4.朝政魚爛
劉瑾能夠哄住皇帝的手段是斂財。正德揮霍無度,又不肯花他的小金庫,戶部尚書韓文又堅持“原則”,不痛快地讓皇帝花戶部的庫銀。事實上國庫也的確嚴重空虛。皇帝不耐煩聽那些煩人的數字,他就是要錢。朝廷的官員們除了主張〃節約〃外,沒有拿出有效的增加收入的具體辦法。而劉瑾有一套常規之外的增加財政的方案。皇帝自然倒向劉瑾,不顧文官們的反對。這些方案的根本精神就是加大稅收力度。增加新的稅,附加稅,提高稅額等。劉瑾的財政改革用老話說就是“橫徵暴斂”,鬧得朝野囂然。文官反對“改革”,劉瑾乘機讓宦官全面奪權。全國各地早就有的宦官“特派員”,現在在理論也“合法”的高於正規的地方官了。至此,明朝的宦官像清朝的臨駕於漢族之上的滿族官僚和國民黨的“軍統”了。弘治一度真使他們單侷限於“統計調查”的工作,但現在他們成了皇帝向文官奪權的階級性的社會力量。
但是,錢還是不夠。最根本的原因是“碩鼠”太多,不算那些不可計算的權力剝削(腐敗的基本含義就是不同於資本剝削的權力剝削),單單是坐吃皇糧的就大大超過稅收。明人鄭曉的《今言》統計:“正德年間,親王30位,郡王215位,將軍,中尉2700位,文官20400,武官十萬。衛所772,旗軍八十九萬六千。廩膳生員35800,吏55000。其祿俸糧約數千萬。天下夏秋稅糧,大約2668萬4千石。出多入少,故王府久缺祿米,衛所久缺月糧,各邊缺軍晌,各省缺俸廩。”鄭曉是嘉靖二年的進士,歷任國家要職,所言可信。
劉瑾一箭雙鵰,他跟皇帝說,收入不足是文官們管理不善和貪汙造成的,他的高招兒是隨時向任何官吏處以“罰款”,既打擊了文官又增加了銀米。翻看這一時期的《明史》列傳,自大學士李東陽以下沒有被“罰款”(奪俸,停薪)者幾稀,這股衝擊波也掃蕩了入不了“列傳”的大批官員,這有大量的筆記和私乘為證。還有一招是“賠償”。或是真失誤,或是找茬兒,讓許多官員賠得傾家蕩產。
對各大“軍區”的軍屯地,各省則大事攤派,有的專案幾乎是加倍地增加附加稅,地方官反對,則由住守的太監強行執行,有的地方官為討好則不顧實際,諂上壓下,激起了幾乎是到處都有的“騷亂”,西北,東北的邊防軍,有幾支造反的。民變也發生了。最後,安化王起事,劉瑾的末日也到了。
各地的鎮守太監比劉瑾還不顧後果,關於他們窮兇極惡的記錄,遍佈公私史籍,是標準的“小鬼當家”。劉瑾還有一套用太監監督太監的“統中之統”,叫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