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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

待郎,三年八月,改禮部尚書兼東閣大學士,入閣辦事。做官的慾望,當然滿足了。至於爭權,四維很清楚,在居正當國的時候,談不到爭權。呂調陽入閣三年了,除在內閣公本照例署名,以及每逢慶典,照例進官、蒙賞以外,還有什麼?四維知道自己只是“隨元輔辦事”。這是聖旨,也不妨說是一個條件。大學士固然名為大學士,其實只是居正底一條尾巴。在這一點,居正和四維成立一種默契。但是居正沒有看清忠厚的人和才華的人究竟有些不同。忠厚的人如呂調陽,也許可以遵守這個默契,並不感覺痛苦;才華的人如張四維,便完全兩樣了。他遵守這個默契,但是心裡卻充滿怨憤。他不甘做尾巴,然而他只能做尾巴。他底恭謹,只能增加他底仇視。這便成為居正身後,四維極力報復底張本。萬曆十年,居正逝世;十一年抄家,他底長子敬修自殺,在他底血書後面寫著:“有便,告知山西蒲州相公張鳳盤,(四維別號)今張家事(敬修自指)已完結矣,願他輔佐聖明天子於億萬年也。”到了這時,敬修才知道四維是自己一家底大仇,但是在居正生前,居正只覺得四維是一個恭謹的同僚。

萬曆三年,在江浙海外,發生一次小規模的國際戰事。嘉靖中年,是倭寇猖獗的時代。經過譚綸、俞大猷、戚繼光、劉顯這一群人戡定以後,大局稍為安靜,但是小股的倭寇,還是不斷地擾亂,隆慶年間,廣東方面的動亂,也有倭寇參加的蹤跡。中國和日本是接近的鄰國,本來應當好好相處,為國際爭取和平,為人民爭取幸福,但是那時雙方的統治階級,都沒有認識這個道理。遠在北京的皇帝,高高在上,沒有貫徹保衛祖國的職責;而日本方面,無數的封建主,一邊率領虜掠成性的武士,一邊勾結中國沿海的漢奸,不斷向大陸進攻。這是當時中國和日本相處的情勢。居正也曾說到中國和日本的關係:

倭奴自元以來,為中國患。元嘗以十萬人,從海徵之,舟泊其境,值海風大作,十萬人沒於海。本朝有天下,四夷君長,靡不向風,獨倭王良懷不奉朝貢,寇掠直、浙,至遣某某等募兵船以御之,沿海諸郡俱罹其苦。洪武十四年,高皇帝命禮部移書,責其國王,亦只言天道禍福之理以導之耳,終不能一加兵於其國。是以其人驕悍狡詐,謂中國無如之何。侵侮之漸,有自來也。(文集十一《雜著》)

居正看到日本底禍害,但是居正認識當時國家底敵人,還是北方的韃靼,所以在“北邊第一”的口號下面,對於倭寇,談不到根本解決,只能對於沿海督撫,尤其蘇、浙、閩、廣諸省,加以不斷的戒飭。他底計劃是用兵船巡弋近海,隨時和倭寇在海面決戰。萬曆三年,倭寇又到江浙海外黑水洋一帶了。應天巡撫宋儀望調兵船和他開戰,打了一個勝仗,居正一邊奏請加官,一邊致書獎勵,同時警戒浙江巡撫謝鵬舉。他說:

近年海寇息警,人心頗懈,僕竊以為憂,故昨年擬旨申飭。賴公偉略,起而振之。今果能一戰而勝之,不俟登岸而遏之於外洋,功尤奇矣。天下事豈不貴豫哉!慰甚。彼前鋒既折,必不敢窺吳,禍當中於浙矣。(書牘七《答應天撫院宋陽山言防倭》)

浙無倭患久矣,一旦聯舟突犯,必有勾引之好。且地方安恬日久,驟尋干戈,恐無以待寇,幸折以忠義,鼓以賞罰,悉力一創之,庶將來不敢再窺。亟剿此寇,然後徐究其禍本而除之,可也。浙人鹹雲:“謝公非用武之才,恐不能了此事。”僕日,“不然,謝公沈毅有遠慮,賊不足患也。”願公勉就勳庸,以副鄙望。(同卷《答浙撫謝松屏言防倭》)

萬曆三年,居正決心整頓驛遞,這也是居正招怨的一件大事。

明代從北京到各省的交通幹線都有驛站,驛站是當時的惟一交通制度。驛站有主管官吏,有馬,有驢,有伕役;水驛有紅船,有水夫:都很完備。馬、驢從哪裡來?馬、驢來自民間。船隻從哪裡來?船隻也來自民間。馬、驢底草料,船隻底裝備,莫不來自民間。民間還要按糧出夫,馬伕、水夫當然也來自民間,自備工食,三年一輪,週而復始。除開馬伕、水夫以外,各驛還有館戶,專為過往人等,治造飯食,不許片刻稽留:當然館戶也是來自民間,自備工食。最初的時候,伕役還享到免糧的特權,從嘉靖二十七年議准以後,連這一點特權也取消,於是伕役不僅沒有權利,只有義務,而且還要供給馬、驢、紅船以及其他必要的配備。交通幹線附近的人民,實際成為國家底奴役,他們底地位,甚至落到清代的烏拉娃子以下。

對於交通幹線附近的人民,這不能不算一種虐政,但是國家如此龐大,為維持中央和各省的交通起見,在交通工具尚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