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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部分

。明朝的宗室滋生太繁,成為國家底大害。嘉靖四十四年,纂定《宗藩條例》,對於宗室,大加裁損,減少國家支出,當然是一種補偏救弊的方策。但是減削太甚,立法太嚴,出乎情理之外的條例,徒然增加執行的困難,於事實無所裨益。居正列舉九條未妥的地方,他說:

夫令所以布信,數易則疑,法所以防奸,二、三則玩。現今該部處置宗藩事情,悉用此為準,因時救弊,似亦未為大害,但欲勒成簡冊,昭示將來,則必考求國體,審察人情,上不虧展親睦族之仁,下不失酌盈劑虛之術,使情法允協,裒益適宜,乃足為經常可久之規,垂萬世不刊之典。(奏疏八《請裁定宗藩事例疏》)

萬曆七年正月詔毀天下書院,自應天府已下,凡六十四處,明朝講學的風氣甚盛,上自達官貴人,下至諸生布衣,到處召集徒眾,號稱講學。所講的最初是聖經賢傳,以後轉到明心見性,這還是好的;有的成為一鬨之市,書院講學只增加號召徒眾的機會;最下的甚至藉此斂財,斯文掃地。居正在萬曆六年就說:“若今之談學者,則利而已矣,烏足道哉?”(書牘十《答鄭藩伯》)這裡已經透露他鄙視講學的意見。次年他又說起:

吾所惡者,惡紫之奪朱也,莠之亂苗也,鄭聲之亂雅也,作偽之亂學也。夫學乃吾人本分內事,不可須臾離者。言喜道學者妄也;言不喜者亦妄也;於中橫計去取,言不宜有不喜道學者之名,又妄之妄也。以指喻指之非指,不若以非指喻指之非指也;以馬喻馬之非馬,不若以非馬喻馬之非馬也。言不宜不喜道學之為學,不若離是非,絕取捨,而直認本真之為學也。孔子自言,人不如己之好學。三千之徒,日聞其論說,而獨以好學歸之顏子。今不穀亦妄自稱曰,凡今之人,不如正之實好學者矣。承教,敢直吐其愚,幸惟鑑亮。(書牘十一《答憲長周友山講學》)

同卷居正又有《與友山論學書》自稱“不穀生平,於學未有聞,惟是信心任真,求本元一念,則誠自信而不疑者。”居正論學,直認本真,這是在陽明學派的空氣中所得的認識,但是居正不愛空談,欲求實際。他說:“今人妄謂孤不喜講學者,實為大誣。孤今所以上佐明主者,何有一語一事,背於堯、舜、周、孔之道?但孤所為,皆欲身體力行,以是虛談者無容耳。”(書牘十《答憲長周友山明講學》)在這個情形之下,居正對於講學,當然只覺得空言無補,徒資叫囂。萬曆七年罷天下書院,是從這一點出發的。

萬曆六、七年間,藏僧鎖南堅錯致書居正,居正答謝;在對藏交通上,是一件有興趣的檔案。此事的關節,卻在俺答。萬曆六年,俺答糾合青把都一部,大隊西行,當時盛傳土蠻部下,同時出發,聲勢浩大。北邊頓時感覺緊張。居正一面吩咐宣大總督吳兌勸導俺答,早日回巢,一面吩咐三邊總督郜光先,甘肅巡撫侯東萊,妥為佈置。俺答到了甘肅境外,遇到瓦刺部下,吃了一個敗仗,但是依然直到青海,見過活佛。在這次遇面以後,俺答上書,請求中國代為建寺供佛,御賜名額;同時又代西藏僧人,請求補貢。“補貢”二宇,當然只是譯文底好看,其實是請求增加對藏貿易額,俾西藏得到需要的資源。時間已經是萬曆七年了。居正底策略,是在可能的情形下面,酌量許可,但是決不給他要挾的機會。建寺供佛,是可以的,但是朝廷只能資助物料,談不到代為興建。居正對於韃靼的控制,始終不曾疏忽。

六年十二月,甘肅巡撫侯東萊,差人把鎖南堅錯底書信寄來了,原書是西藏文,譯文如次:

釋迦摩尼比丘鎖南堅錯賢吉祥,合掌頂禮朝廷欽封幹大國事閣下張:知道你的名顯如日月。天下皆知有你,身體甚好。我保祐循皇上,晝夜唸經。有甘州二堂地方上,我到城中,為地方事,先與朝廷進本。馬匹物件到了,我和闡化王執事賞賜,乞照以前好例與我。與皇上和大臣晝夜唸經,祝讚天下太平,是我的好心。壓書禮物:四臂觀世音一尊、氆氌二段、金剛結子一方。有閣下分付順義王早早回家,我就分付他回去。虎年十二月初頭寫。(見奏疏八《番夷求貢疏》)

這封書到達以後,居正具奏,已經是萬曆七年了。他說:

臣看得烏思藏僧人鎖南堅錯,即虜酋俺答所稱活佛者也。去年虜酋西行,以迎見活佛為名,實欲西搶瓦刺。比時臣竊料虜酋此行必致敗衄,待其既敗而後撫之,則彼之感德愈深,而款貢乃可堅久,乃授策邊臣,使之隨宜操縱,因機勸誘,陰修內治,以待其變。今聞套虜連遭喪敗,俺答部下番夷悉皆離叛,勢甚窮蹙,遂託言活佛教以作善戒殺,阻其西掠,勸之回巢;又因而連合西僧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