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願意睡在那骯髒的墊子上。她很講究方法,幾乎是輕輕地用頭撞擊牆壁;接著她做俯臥撐,做仰臥起坐,她的臉上,她的脖子後背處的頭髮下,熱血沸騰;她將她的下巴馱在門框上,手指閃開,指甲破裂,她向身體的一邊使勁倒下,摔在地上,活像一個摔得粉碎的廉價的泥罐。
在醫務室裡,她咳出痰來,從肺裡咳出了一團熱乎乎、粘乎乎的一塊硬幣大的痰。護士說這是支氣管感染,她眉頭不展。護士一邊給她阿斯匹林,一邊擔心地說,所有你能夠做的就是等它好起來,這病不致命。
瘦骨嶙峋的她鑽進兩幢房屋的縫隙裡,又穿了過去,靈活得像一條蛇,沒有人會相信長腿…薩多夫斯基會悄悄地從這麼狹窄的地方溜了出去。然後她就在黑暗中的空地裡奔跑起來。這時夏日裡的毛毛細雨落在A舍後面的這一帶。長腿彎曲著身子,她總覺得她的背後有人盯著她,於是她感覺頭皮發緊,覺得有炮火正對她掃射,就如同一部監獄電影裡所放的鏡頭那樣。然而現在什麼事也沒有,沒有人警告她,牆上也沒有警報響起……牆上!……她毫不猶豫,抓住那粗糙的未經粉刷的普通的煤渣牆,忽地跳了上去,飛躍上去,抓住了,雙手抓牢了。她咬緊她的下嘴唇,咬得血都快出來,她想著當她這次爬進馬迪的房間,馬迪?沃茨該是多麼震驚,她想著〃〃狐火〃燃燒,燃燒吧,〃狐火〃決不倒退!〃想著想著,她笑了。直到最後她被抓住,看守們大聲斥責她,一半是拖著她,她就蠕動著,一半是打鬥。其中一個看守冷冷地說,你他媽的真幸運,我們在這裡抓到了你,如果你越過了這座牆,你還得多坐六個月的牢。
馬迪,我不能寄這封信給你了,因為他們審查了這封信,可是我好想念你,想念我所有的〃狐火〃姐妹們,我愛你,我願意為你去死,你知道這點,不是嗎?謝謝你的來信,請原諒我,我沒有給你回信,只有那屁眼大的一些小事。因為他們看了我們寫的信,我不能忍受,如果我〃態度不好〃,他們會給我記分,我已經得到很多記過了。天哪,我要在這兒待到十八歲。(這是一個玩笑……不必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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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節:《狐火》第三部(11)
這種瘋狂,它說來就來,說去就去了,它使我害怕,因為有一個女孩已經被從這兒送到米勒娜監獄去了,她是真的發瘋了,試圖吞東西自殺,吞的是那種你用來清潔廁所的東西。我害怕他們也把我送到那兒去,就像我說的,它說來就來,說去就去了,但又並不是所有的時候,就像氣球飄浮著,然後突然撞擊到天花板,你知道的,它被空氣吹脹,不可預測,什麼時候就爆了。於是,過了好長時間,我醒了,很生氣,我不能說話,我磨牙,我一身臭汗,我腦袋裡有一個聲音,那樣的平靜,幾乎就像是我自己的聲音,響了起來,它在說,好了,你還活著。於是我就想,天哪,是的……我仍活著。
用廁所的活塞堵住廁所,所有的東西就堵住了,你不會認為還有汙穢,有一天,我又醒來了,感覺我的心在跳,肌肉在運動,等等。我還活著,這才是主要的東西。
塞里奧特神父說,這是奇蹟,不是耶酥基督在他的身體裡升起。活著就是奇蹟。
你會想,天哪,有那麼多人死了,它使得你一點一點去思想。這個地球充滿了多少死人,他們一個個消失在這個地球上。記得我們在博物館看見的那個東西〃生命之樹〃,那麼多的動物種類都滅絕了,真的令人驚慌,因為你猜想它的目的是什麼,可事實上這跟時間的開始沒有關係,無論它倒回去多遠,唯一的活著的生命就是此刻活著的生命。
他們對我做的最噁心、最侮辱我人格的一件事是他們把我看作〃霪乿者〃,讓我低頭認罪,只是因為我父親亂交女朋友,因此,他們違揹我的意願做了一些測試。他們不得不將我捆綁起來,檢查被稱作骨盆的部位。永遠不要讓任何人給你一個骨盆。他們抽了我的血,可是沒有發現我有任何性病或其他疾病(他們認為我也許懷孕了),但他們的確查出我有點貧血,也許是由於沒有吃什麼好的,我的血中因此缺少一些東西。於是,他們給我開了含鐵片。因此,事實是我現在變得越來越壯了,我能感覺得到這一點。
醒來了,像我說的那樣,狂熱來了,它就像太陽昇起之際河面上的大霧被撥開一樣,我吃驚地發現我自己在那裡做事,我在做什麼。比如有一次,在探監室裡,凱瑟琳?康納,我父親的前女友,來看我,她對我很好,給我帶來一些內衣、短襪以及旁氏冷霜,因為我的兩手凍得很糟糕。我開始哭了,這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