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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

他周身悚然,竟是說不出話來。

兩人就這樣目光相對,彼此不言不語,神情各異。

片刻,風獨影移開眼眸,將目光轉向大海。

一時海邊靜悄悄的,只有海風拂起海浪聲。

許久,易三看風獨影依是神魂不定的模樣,想起她方才激動的神色奇怪的言語,心底裡輕輕嘆息一聲,然後打破了沉默問道:“你方才看著誰?”

話音落時,一陣潮水湧至,拍打著海岸,激起數尺高的浪滔,然後嘩啦啦的落下,水珠濺起,飛落礁石,那冰涼的水滴落在面上,如同記憶裡那冰寒的劍光,頓令得風獨影渾身一抖,幾乎忍不住要抬臂抱住雙肩,但長年征戰累下的鎮定讓她依舊端坐如山。靜靜望著大海,半晌後彷彿是下定了決心,移回目光望住易三,啟口,聲音有些暗啞:“你側著臉時,眉眼間很像一個人。”

“哦?”易三心中一動,“像誰?”

風獨影望著他,不眨眼,那一刻易三也無法辨清她的眼神,“像我的哥哥。”

聽到這個回答,易三鬆了一口氣,可又隱隱覺得奇怪,只道:“你有六個兄長,我像哪一個?是不是像你那個天下第一的四哥?”

最後一句帶著一絲戲謔,卻沒能令風獨影破顏一笑,她輕輕搖頭,看著他的眼神依舊是那樣複雜難辯,“不是,是像我的親哥哥。”

“嗯?”這一下易三吃驚了,“你有親哥哥?”這可是從沒聽說過,天下間都知道他們八個俱是孤兒,是在少時相遇,爾後義結金蘭的。

風獨影的目光又移開了,沉默的望著夜空,面上恍然,神思似乎也不在這裡了。

易三看著她,片刻,淡淡一笑,伸手將茶杯斟滿,遞至她身前,“如此良宵……”抬手又指了指自己了,“又有如此良人,最是適合傾懷訴衷了。”

風獨影轉頭看著他。

月華似水,玉人無倫,唇邊一抹淡笑,淨若初雪,朗若青空,耳邊潮聲悠悠,如歌如訴。

此情此景,怦然心動。

沉吟半晌,她抻手接過了茶杯,依舊回首望著大海,靜靜的啜著茶。涼了的茶水微有些澀苦,只是一脈桂香卻在鼻尖盈繞,吸入心肺之時,那翻湧著的心緒亦隨著這一股清涼而慢慢歸於平靜。

一旁,易三自袖中取出竹笛,悠悠吹奏一曲。

“其實我哥哥的事都是大哥後來告訴我的,只因當初與他分開之時我還是個嬰兒。”

月夜良宵,桂香淡淡。

浩瀚的東溟海邊,有人將一段沉封的往事,和著幽幽笛曲,訴與沁涼的海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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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知道,在大東之前是歷經了七十多年的亂世。中原大地,割據紛爭,今朝是李皇帝的天下,明朝便是張大王的子民,天下戰爭頻仍動亂不安,百姓顛沛流離民不聊生,那時候餓殍滿野枯骨千里。”

笛聲“的的”清鳴,仿如頷首。

風獨影的目光穿過無垠大海,遙遙落向昔日:“在二十多年前,在北方的浦城,曾有過一次慘烈的屠城,那就是臭名遠揚的浦城十日屠。大哥便是浦城人,我也是。”

笛聲驀然一場,顯得高亢激動,彷彿驚震難以置信。

當年亂世之中,攻下城的勝利之軍屢有屠城之舉,但那多是遭到強硬抵抗後的報復行為,進城之時會屠殺搶掠個一兩日,卻只有當年浦城是整整屠戮十日,以至繁華的浦城成為一座空城死城,至今依未能恢復元氣。

高亢的笛聲裡,風獨影目光微冷,道:“當年楊溫踞守浦城,王鐸攻打了七天七夜才攻下此城,城破之日即縱兵屠戮,十日不封刀,燒殺淫掠,無所不為。”提起當年慘劇,儘管過去多年,她依由不得滿臉憤恨,“大哥的親人全部慘遭殺害,只他一人躲在樹上逃過一劫,那年他十歲。但那只是屠城的第一日,在後來的那幾日裡,大哥東躲西竄,想逃出城去,然後有一日他為避屠城士兵而躲進了一座荒宅裡,在那裡他碰到了一個跟他一般大的少年。那少年懷中抱著一個嬰兒,正咬破了手指喂那嬰兒喝血,見大哥闖了進來,趕忙抱起嬰兒就要躲,可外面卻傳來了追兵的聲音,而荒宅裡四壁空空無處可藏。”

笛聲忽然變得急促,亦彷彿置身險境,焦灼不安。

風獨影的面上卻反而浮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危急之刻,那少年把嬰兒往大哥懷中一放,道我去引開他們,請你護好我的妹妹,若我活著我就來接她,若我死了,那你就把我妹妹養大以報我